出现在门口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三殿下白术。
包厢里的两个人脸色沉沉,似笑非笑,像是悔悟,又有种自认倒霉的哀伤。
陆西泠总结:社死了。
想起当初吴家幺女也是在隔壁包厢里口出狂言被白凤芝逮了个正着。
这事有过去半年吗?
白术笑看着恭恭敬敬站在自己面前的两位郎君。
登科士子,位列三甲之中,金銮殿也去过,彼时认出白术实在是太容易了。
舌头好像在嘴里打成了个结,又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
两人弓着身子,汗水肉眼可见的从背襟外渗了出来。
白术面冠如玉,眼色柔和,声音却一字一句犹如敲打。
“怎么不说了?没证据,所以不敢了?”
白术笑了笑,又迈进去一步,合上了门。
还未转身,嗤笑般的声音便又再一次鞭打在二人身上。
“谋危社稷,谋害皇帝,危害朝政,根据大周律例规定,要处以重刑,谤君……则处以死罪。”
“殿下饶命!臣不知何罪之有。”
诽谤君王哪里是他们纯臣该做的,他们说的明明只是吴家庶子……
此时后悔也晚了。
官场沉浮,谨言慎行才是头等要事。
胸前尚未有鸟兽纹,便以为自己为臣子了。
白术勾了个笑。
大周若是筛选出来的都是这样的臣子,还不如弃之不用。
“请殿下明意,臣等在外论人的确不是君子所为,但臣等并未诽君王啊!”
“是吗?可本王亲耳听到了。”
“冤!三殿下主管大理寺,怎可冤枉无辜!”
“冤?那被你背后捅刀子的吴家郎君便不冤枉了吗?”白术声调微微上扬,音色严肃。
两人一时无话。
便是隔壁的陆西泠也不敢吱声,只由着小公主独自暗爽。
“既然你们都觉得冤,那本王便说些让你们心服口服的。”白术道:“你二人入仕个把月,尚未授领官袍官印,还不算是大周臣子,见到本王却敢自称‘臣’,此为不恰。”
“公然议论朝纲及鬼神之说,此为对天子不敬。”
二人顿时汗如雨下。
鬼神之说百姓们都在说,可他们偏就不行。
不为别的,就因为他们身份不同。
“最重要的一点。”白术顿了下,一双柔和的眸子没有分毫迟疑的暗淡了下去。
“吴将军为国征战,立下过汗马功劳,尔等却在背后嘲讽吴将军,此为对吴将军的藐视,更是对朝廷的不忠。”
一句话概括,诽谤国士就等于诽谤朝廷,就是叛臣。
这下两个人再没什么好说的了,墙根处噗通两声传来,陆西泠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
这才是皇子该有的气势。
但也不刨除这俩人议论的是吴悠然的关系。
陆西泠一面觉得这件事细想起来巧妙的很,一面又佩服白术的滴水不漏。
庆帝果然是个会安排工作的君王。
再没人比白三公子更适合掌管大理寺了。
过了一会儿,等仓皇的脚步声散去,白凤芝欠了个门缝偷瞄着外面的情况。
陆西泠觉得此情此景甚是好笑。
明察秋毫、深入细致的白三殿下连别人的耳语都能听得见,更何况是抓个显眼包这样简单地事儿了。
可白凤芝身在局中,不知自己早就被人盯上了,还沾沾自喜的吃过茶,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
白凤芝前脚刚走,白术后脚便找上了陆西泠。
“耽误了嫂嫂生意,弟弟给嫂嫂赔罪。”
陆西泠连忙扶住对方的胳膊。
“使不得。”陆西泠道:“倒是我该感谢殿下帮我收拾了那般无理之人,这样的人从今往后不来我们酒楼了才好。”
句句出自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