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人领进后院的伞下落座。
三伏天里百姓们好养生,岁数大一些的,还有小娘子们都喝不惯冷饮。
于是,陆西泠便将一部分冷饮换做了小吊梨汤。
秋月梨削断尾巴做成可以开合的盖子,打开盖子,汤汁清澈见底,气味果香悠然,二三颗红枸杞漂在上面,让人一看就心情舒朗。
“二叔一点没变,还是那个面上扫去十层甲,胸中涤去数斗尘的大将军。”
陆子晟收回目光,轻笑道:“中郎将,小官罢了。
“那是二叔谦虚,凭二叔能耐,若非没有升迁之意,便是做骠骑大将军也使得。”
“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女娘,净挑好听的说。”陆子晟笑意弯弯,更甚方才。
陆西泠极少和亲戚来往,一是宗亲们散落各处,只有家中祖母寿辰的时候才能见上一次。
二是她性格使然,不喜欢往亲戚堆里面凑热闹。
但不凑热闹,不代表她不记挂着父母宗亲,相反,胎穿而来,她早已与这个时代的亲人们血脉相连。
哪怕将近十年未见,再见自己的亲二叔,她心中仍旧有抑制不住的动容。
“二叔在秋南道可还得乐?”
陆子晟士族习惯,始终端正着身子,说话也是中气十足:“还是老样子,有饥来吃饭倦来眠。”
“小和贞呢?”陆子晟笑了笑,那些多年前对小辈们看似不存在的怜怀,如今上了年纪,也再也掩藏不住:“二叔瞧你在市井中也很得乐。”
别人都担心陆西泠受委屈,只有自家人才知道她不仅不委屈,还很欢畅,就像终于被放归在了湖泊的鱼儿一样。
陆西泠摸了摸鼻尖,落在陆子晟眼里讨巧的很。
“还是二叔火眼金睛,当年二叔教导我们要心作明珠,才能不染尘埃,才能不被世俗物欲所累,侄女如今让二叔失望了。”
她爱钱如命。
最是世大家族所不取。
谁曾想,一语毕,族中最严厉的二叔非但没有想着如何把她引上正途,教化成贵女模样,反而还将她夸上了天。
“和贞虽然是小娘子,却比许多郎君都强。”
“得意处水月,拂意时火莲,和贞懂得玉韫珠藏,光是这一点便已经胜却郎君们无数!”
“陆家的儿女就该这样!无论是顺境还是逆境,都做的到不忘初心!”
她的初心就赚钱,随了她母家了。
陆子晟轻声叹息。
想起陆家的其他孩子,包括他的一对儿女,但凡能像和贞一样看得开,也不至于好些年才从陆氏破落的阴影里走出来。
“和愿,和景可还好?”
印象中的弟弟妹妹小时候最是喜欢缠着她,也最是听话,每回陆西泠逃课,都是弟弟捏着鼻子变音替她喊到。
陆子晟笑道:“和愿装的委实太假了,最后还弄巧成拙,害你留堂扫地。”
说起儿时趣事,两个人都笑了起来。
陆子晟看着如今恬淡自在的小侄女,再想起宫里那位,真是个冤家。
白二那个小子油嘴滑舌,最是个有主意的一个人,没想到在儿女之事上竟是个呆瓜!
白二公子日常被长辈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