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气味差点给陆西泠送上天。
“手里的什么东西?”守门的侍卫问道。
例行公事是要打开了食盒检查的,可这味道……
陆西泠好声好气道:“是龟苓膏,尚食局的梅大人前日在鄙店点的。”
说着又亮出了玉牌。
守门的侍卫翻看两眼,见确实是梅子远的私物便准备要放行了。
忽然,前方笼子里传来一阵刺耳的嘶鸣,侍卫匆忙的赶了过去,在场的众人更是无一个不是跳着脚打探着。
鲁国公的马车冗长,缓缓的向前挪动。
因是当今圣人的娘家人,侍卫们并没有在他们家的马车上浪费许多时间。
陆西泠看的羡慕。
同样是往尚食局送东西,鲁国公家一路畅通无阻,反观自己,这幸而是食盒下面放了冰,龟苓膏才不至于化了稀烂。
但冰早已化成了水,端起来十分费劲。
“这几日虚火烦燥,口舌生疮,正是需要这样的清凉之物解渴。”梅子远点着陆西泠道:“有心了。”
陆西泠嘿然一笑,顺势讲起了她熬制此物所费的心思。
“一般的龟苓膏都是掺的凉粉,少有良心的店家会用六年的龟甲,学生的这一份更不一样了,乃是良心中的良心,用的是整十年的龟板!”
“又是泡又是晒的,整整搞了十二个时辰呢!”
十根手指头都不够她比划的了。
“所以呀,您夸学生的龟苓膏是京城独一份都没毛病!无论是滋阴润燥、降火除烦、还是清利湿热、清热解毒,药效都满满的!”
夸张——
梅子远还没等龟苓膏给自己去火,听了陆西泠的话,一股火便升了上来。
他又赶紧挖了两勺龟苓膏解暑消气。
真别说,他这个学生口才好的令人头痛,厨艺却高的让人惊喜。
小小的黑色方块本该让人食欲全无,可梅子远深知万万不可被事物的表面欺骗了。
人、或者物,都应该注重的是他们的内涵。
比如这碗龟苓膏。
弹滑中带着淡淡的药香,在甜品界独树一帜。
清淡的药香非但没有带来苦涩,反而调和了普遍能够吃到的甜。
使得甜之一味少了单一的腻,而多了清雅的甘。
甜和苦在口中互相追逐,互相包容,最终在味蕾处绽放了令人回味无穷的芳香润泽。
一碗龟苓膏下了喉头,又上心头,梅子远肩膀难得的松弛了下来,仿若卸下了千斤重担。
没错,这只是仿若。
事实上,夜宴也好,国宴也罢,只要列国献礼没有结束,他就永远不能安心下来。
原以为进了国子监可以从此无忧无怖了,结果到头来哪里都是人间火宅。
陆西泠宽慰道:“三界无安,犹如火宅,倒不如做个烤火人,顺其自然也是自得其乐。”
“呵呵。”梅子远倏忽翘起了嘴角,笑的春山如洗。
还成。
这丫头从来都是不骄不躁不飘飘然,脚踏实地的很。
做老师的顶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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