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见面不是斗嘴就是冷战。
后背贴在马车侧壁上,陆西泠闭着眼,选择性瞌睡。
要不是她可怜宋鹤之在小公主面前卑微如此,她定是不会遂了他的心意同白烨一辆车回城。
果然啊。
爱情会让人变盲目。
幼年的小宋是个多威风的临江小霸王啊,山上下水爬树捉鱼,样样都要与她比个高低,十分不知道怜香惜玉。
现在呢?
为了不脏了小公主的绣鞋,竟然一路将人从庄子里背到了马车上。
这还不够,怕小公主爬不上去马车,心甘情愿跪在地上让人踩着自己后背上去。
白凤芝虽面上骄纵了些,但骨子里其实是个人畜无害的怂包,善恶好赖也分的清楚的很。
踩着旁人背脊这种事,尤其还是自己好朋友的背脊上车,她是绝对做不到的。
偏生这时候白烨出面喝斥了她,倒显的是她在故意羞辱宋鹤之了。
“啧啧。”
想起宋鹤之“霸气护妻”那场面,都把陆西泠看呆了。
“装睡有意思?”
思绪飘远,就忘记身边还有个大活人了。
车外的雨霹雳吧啦地打在棚顶上,睡是睡不着的,她这么卖力的装睡还不是为了和白烨少生因果嘛。
陆西泠刮了刮鼻尖,也不装了,推开窗户探看外面的街景。
今年雨水够大的,隔三差五就往下漏一漏,种地的农民伯伯倒是开心了,等到金秋来临,收成一定不错。
陆西泠叹气:可是雨水大,水果就不一定香甜了。
再转过一条巷就是朱雀大街,陆西泠正过身劳烦车夫停车。
“又做什么?”白烨拉住陆西泠的胳膊道:“雨这么大,你要去哪?”
这个“又”字陆西泠也是不爱听的,但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她既毫不客气地收下了宫里的香料,又搭了白烨的马车回来。
断不能过河拆桥,忒伤和气,也忒败人品。
陆西泠一本正经的笑:“前面就到了,人多眼杂,我一介商户从殿下的车下去,不好看,此为身份有别。我是女人,殿下是男人,传出去有损殿下名誉,此为男女有别。”
无论是身份还是性别,乍听起来这人倒是处处为自己着想。
但若深究。
他一个受害者都不在乎,陆西泠又在计较什么?
不过是不愿意和自己攀上关系耳……
白烨闻言苦笑了一声,松开手,从车底掏出了一把折伞道:“拿着这个,仔细染了风寒婶娘会怪罪于我。”
口是心非。
陆西泠笑着接过去,还没道谢。
只听白烨补充道:“若让我日后发现你将这伞扔了或卖了……”
阴森森的目光打过来,陆西泠立马露了怯,片刻,又想起自己安身立命的本事,忍不住挺胸抬头道:“殿下恐怕不知道民女每日入账的银钱有多少。”
说罢,气呼呼下了车。
踩雨的声音吧唧吧唧传来,白烨微微蹙眉,终还是挑开了窗子往外瞄了一眼。
长街的尽头,雨雾弥漫,粉红的倩影像是藏匿在人间里的精灵,仿佛只要稍一溜神,那人就要腾云驾雾,飞升天外,与红尘来个一刀两断。
颜色在视线里渐渐模糊,白烨关上了窗,轻扣侧壁,马车这才依依不舍的驶向远方。
“阿泠——”
拐进美食一条街,陆西泠一扫不快,和迎面跑过来的小丫头勾搭在了一块。
“公主也不派人送你回来,也太抠门了!”
下了雨,街上冷冷清清的,说贵人坏话都敢大声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