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夫抹了把脸,摆手道:“饮子就不必了,店家可有手绢借一个使使?”
陆西泠又拿来手绢。
不是什么上等的丝绢,却胜在干净雪白。
车夫犹豫了下。
陆西泠道:“待会儿出去还要浇湿的,这方手帕就算送给老丈了。”
永王府从前的那些奴才不是先帝的眼线,就是吃白饭的大爷。
白烨不表露出憎恶,不代表他心里不记恨着。
故而,自狄北铁骑重新踏入京洛,永王府的匾额彻底落成,府里从上到下的奴才便来了个大换血。
车夫便是那时候被招进府的。
他不认识陆西泠,只觉得这位娘子好生的和气宽柔,待人处事也周到。
手帕是私物,他用过了小娘子们必不会再用,收着也收着了。
车夫笑了笑,待擦干净了手方才说王爷吩咐的要紧事。
“我家王爷说他还欠着老板娘一顿饭钱,特要老奴带着此物赠与老板娘。”
红木雕流云匣。
怎么这么眼熟呢?
豆芽趴在柜台上探着半个身子往外看。
她见过的名品少之又少,但不代表没有。
这里面装的是什么尚未可知,但光看盒子就值不少钱了。
啧啧。
一顿饭至于送这么大的礼吗?
陆西泠觉得,当然值得。
一半饭钱,一半她的精神损失费。
很值!
欣然收下,陆西泠撑伞送老丈上车。
老丈笑着收起手绢,又冲这位好性子的女娘招了招手,一个甩鞭,马车又轱辘辘地向前了。
回到铺子里豆芽就等不及了,一边回头喊着李婶帮忙看下店,一边拽着陆西泠往后院去。
陆西泠嗔怪道:“你个没城府的!”
这跟刚买完新衣裳就要穿出去嘚瑟的有何区别?
做人得低调!
豆芽不以为然,依旧我行我素,迫切的等待陆西泠看宝。
无法,来都来了,那便看看吧。
对于白二公子的礼物,陆西泠没有多少期待,说不定还没有外面的这个匣子值钱。
“那咱们就把匣子卖了换钱?”
“净胡说。”陆西泠头顶了下豆芽的脑袋瓜,说道:“皇室所赐之物,你也敢拿去贩卖?”
豆芽吐了下舌头,催促着陆西泠快些打开。
陆西泠已经想到了白烨的整人方式——俄罗斯套娃。
但她以为的并没有发生,匣子打开以后,映入眼帘的是用玉扣卷的整整齐齐的一方真丝绢。
真丝绢绢面细腻,实为是上品中的上品。
“什么呀,明明就一块破布嘛。”小孩儿不识货,泄了气的蹲坐在地上,心里的金银珠宝,黄金万两顿时烟消云散。
陆西泠笑看着她,手里的动作却没停下来。
仔细的摊开丝绢,上面的字迹笔酣墨饱、酣畅浑厚,明明是恬淡虚无、虚怀若谷的四个字,若往顿笔处细看,依稀还能看出作书人的狷狂和放浪。
“慈、云、法、雨。”
每一个字豆芽都认得,连贯起来就想不通了。
陆西泠解释道:“如来慈心,如彼大云,荫注世界,慈云法雨便是佛法无边,泽被万物之意。”
说罢,陆西泠也觉得奇怪。
他一个无神论者,写这四个字作甚。
目光移至落款处,陆西泠倒吸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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