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白烨说话像是在做阅读理解,有时候还是文言文的那种。
陆西泠上学那会儿就这部分扣分最多,可见她之厌恶尤深。
所以,后来和白烨说话,她干脆就不过脑子了,反正这人嘴硬心软,看着像浪子其实是君子。
断不会对她如何如何。
陆西泠悄悄给白烨在心中了发了张好人卡。
抬手被人拎出枯井,天边的暗夜已经由深入浅,城隍庙外的烟雾化作了满地尘埃,上面布满了脚印。
“城隍庙失火乃是下官失职,请殿下责罚!”
防隅官拱手跪在地上,另一边大理寺的侍卫们正在石缝处搜寻。
贺平赶过来,眼神不自觉的撇向夜风中形单影只的小娘子。
他看见了陆西泠,陆西泠自然也看见了他。
回想一下,俩人似乎从吴家女算计小公主那天就没再见过。
陆西泠以为,这人是对自己的人设塑造失败而失望了,现在看来,倒更像是怕了。
“怎么样了?”
贺平收回目光,走上前来拱手道:“殿下料事如神,道观附近蹲点的弟兄们已经将妖道抓进了大理寺,只等着明日大理寺卿和三殿下亲自审讯。”
“好。”
“殿下……”贺平犹豫了下,见白烨一记刀眼打过来,再不敢磕巴问道:“殿下和县主可有受伤?”
陆西泠心里画出个大大的感叹号。
难怪呢。
原来是认出她来了。
“不曾。”
陆西泠余光瞄上他的后背。
只一瞬,就被山路十八弯式的呼唤惊的扭过头来。
“阿泠——”
是豆芽。
“阿泠!你可要吓死我了!吓死我了呀!你没事儿吧?那伙人没把你怎么样吧!”
满脸泪痕就不说了,泛白的袍子似乎比干架的时候还要脏污,膝盖处不知被什么尖锐勾破了几个洞。
这架势,简直比自己被卖了还伤心。
陆西泠先扒开破洞检查小丫头有没有受伤,旋即才替人抹干净了眼泪,好生的哄劝了一番。
白烨和贺平起先还在远处商议着什么,等埋在渗坑里的信徒被扛了出来,俩人这才缓步准备上马。
估计这人还在心里记恨她用渗坑里的吃食骗她,故意摆了涨臭脸给她看。
陆西泠憋着笑:“多谢殿下救小女于坑坎中,小女感激不尽。”
翻身上马,白烨声音恹恹的,脸蛋漂亮,表情却很无趣:“你若是多找死几次,本王未必还能救的了你。”
这话听着一语双关啊。
待陆西泠反应过来时,烈焰般的骏马已经跑远了。
余下的亲卫掌灯将二人送上了马车。
陆西泠行了个礼,目送一行官兵的背影消失在城隍庙外。
一路上,豆芽都没来得及询问她昨夜为何会被妖道掳走,又为何非得要二殿下去赎人。
折腾了大半宿,陆西泠几乎是屁股刚沾到车座就睡着了。
等回到铺子里的时候天已经微微亮了。
她靠在松软的隐囊上,身子下面是垫了三层褥的木榻,身上盖着的是用稻草香熏过的小被。
这么多年来,陆西泠从来没有比现在更加惜命,更加坚信能活着躺在她的蚂蚁房里是如此的幸福且满足。
精神上知足了。
物质上她仍有更高的追求。
死不了?
那就站起来继续干!
渗坑坐了半个多时辰,枯井里又呆了许久,难为身边那人还挺体贴入微,不愿扯她的脸面。
等坐在浴桶里,她这才闻到了身上臭烘烘的味道。
衣服臭的已然不能要了,小丫头的那件破的不像话,也不能再继续缝补丁了,忒难看!
“别呀,还能穿呢。”
半宿了,豆芽寸步不敢离开陆西泠身边,前后伺候着。
真像个小婢子了。
陆西泠头顶着巾提醒道:“你现在每日坐在柜台里,是咱家酒肆的门面担当,得穿得像样些,等我休息好,带你去成衣铺子里做几件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