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西泠挽袖子的功夫,见面前众士子忽然目如火炬,不明所以的缩了缩肩膀。
同士子们想法一致的还有街角吃瓜的宋侍郎。
车夫提着袍角赶回来,在人堆里挤了许久,才得功夫抹了一把汗,刚喊了一声“大人”,后面的话还没出口,就听车里的中年男子声。
“二十七岁中进士,三十岁入庙堂,朝中有这号人物?”
宋琢玉今年四十有七,文章斐然,少有所成,年轻时便被选为吏部铨选的考官,后来先帝临政,他遭了贬,做了几年狄北的父母官,一把年岁又跟着新帝辗转回京城做起了户部侍郎。
正儿八经当京官的几年,他可没听说过哪位上司是二十七岁才考中进士的。
如今回来,放眼后辈之中更是见所未见。
宋琢玉一时心奇:除了沈兄,近来不曾听说圣人还外派了什么人出去,莫非是先帝身边的奸佞旧臣?
车夫听了笑:“大人多虑了,这家私房菜的老板娘向来伶俐,说不定就就是胡诌个人物出来,宽慰那些官场无门的士子们的。”
宋琢玉点了点头。
合该是如此了。
想起小姑娘方才嘴巴一刻不停的说着“古人曰如何”、“美食当如何”、宋琢玉抿起唇角。
没想到小姑娘年纪看着不大,嘴皮子却是个厉害的,让他情不自禁就想起一位促狭的昔日老友。
青葱年岁仿若前尘梦,故人西逝,而他也老了。
可惜,可叹。
“大人。”车夫轻声提醒着:“夫人爱吃的鱼生怕是买不来了,咱要不要去别处给买点可口的蜜饯回去?”
车夫意指悦泠私房菜门口的告示牌,今日的鱼肉锅似是专门为流民准备。
宋琢玉轻拍了下脑门。
瞧他光顾着看热闹,把家里的心肝祖宗都给忘了。
这些日子白天开朝会商议粮税新政,晚上又要关注城内流民的生计生况,忙到三四更天夜宿阁内都是常有的事。
就今天不忙,难得能休沐回家陪娘子呢。
可是……许久不见娇妻……上回夫人交代他打听法恩寺素斋糕点的事他还没来得及办,眼下再两手空空的回去,只怕会被打出来……
为了官威,更为了男人的颜面,宋琢玉一刻也不能耽搁了。
临走时,他又回头看过一眼,挥手吩咐道:“市井小店,经营不易,老板娘愿意扶危济困难能可贵,去叫附近的卫兵来守着,别让贼心之人在这时候插了空子。”
“是。”
车夫刚折过身子,一抬头猛然看见了一群卫兵正朝着饭馆的方向过去。
再仔细一瞧,卫兵们步伐规整有序,分寸不乱,不像是来制止什么聚众闹事的,反倒是像提前预判了他家大人的想法,过来维持秩序的。
宋琢玉也看见了这一幕,多年京官的经历使他心思更加缜密,当下眼神就搜寻起四周。
果然。
在隔了半条街的巷口,一辆写着“永”字的马车正安静的停在角落里。
白烨落下竹帘,轻扣车壁:“去禁卫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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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