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看清前方的来人,士兵们各个扬起了凝重的面色,那昏天暗地里的紫色袍角,被风吹了起来,连带着死亡的肃杀气息,扑面而来。
那里,站了个地狱罗刹?
然后,寒气凛然的利刃被拔了出来,同漫天的雪絮交相呼应,那人影,死死的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一袭紫袍,斗笠随风飘动,露出苍白又凌厉的下颚,流畅无比的线条,这样的绝妙皮囊,邪气外露,可却有叫人生畏的野性。
不过……只有他一人?
倒也不难认,这紫袍男人身姿非凡,手里那柄世间独一无二的莫剑,剑柄上盘旋的五爪金蟒,凶神恶煞。
可是,孤身一人妄想抵挡住顾家的千军万马,是多么不自量力,多么不想活的人,才干的出来得事。
古往今来,站在权欲顶峰的权臣,各个都是脚踩万千头盖骨的,尸山血海中独步当世,露锋芒第一人,是为上位者。这种人,恰恰也是最贪财怕死之人,一旦大权在握,就更将自己的命看得金贵起来,得到的越多,牵制也会越多,权衡利弊的思量也就更盛。
裴寂亦然如此,更何况,他不是路边的孤魂野鬼,他是越王最得意的作品,有无限的可能。
此时此刻,孤身前来,对战同自己义兄水火不相容的顾家,九死一生,都算是幸运了,无异于送死,可他还是义无反顾的来了。
天空恍惚间彻底暗色,巨大的阴影覆盖上那原本静谧的月亮,黑漆漆,天狗吞月,如火如荼。
天要塌了?这奇景引来无数人仰头的驻足,大凶之兆,大凶之兆啊!
可那斗笠下的脸,却笑了,笑的残忍又嗜血,风雪吹走了斗笠,露出一副天神的妖孽皮囊,可他手里的莫剑,却来自地狱,比魔鬼更可怕。
长生殿下托生的恶蟒,难缠,杀伤力又极强,那咬动牙齿的“咯吱”声已经作响,绮丽的艳红芍药,已经被血色充斥,期待着血腥的厮杀,麻痹理智的感官。
然后,有人颤抖着念出了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名字:“裴———寂———”
顾太傅的神色似乎是一滞,原本冷漠淡然的神色,出现一丝破裂,微眯起了眼。
越王的义弟,沦落为阶下囚的裴寂,自己曾经的门生,他竟然来了?
“首辅大人,多年不见,别来无恙。”
这间,他嘴角扯出一抹冰冷的弧度,怪不得,怪不得会是现在,除了自己一直养着的那个小杂种,没有人能算计到裴寂,让他一个嗜权钱如命,惜命如金的小气鬼,就这样轻而易举的交出自己的性命来。
妙哉,真是妙哉!
顾延翊要带郡主逃跑,也要裴寂死无葬身之地,一箭双雕,人心被他玩的明明白白,真不愧是自己养出的小狐狸。
这样明了的道理,奸诈如裴寂,会不明白吗?
顾太傅不明所以一笑,一切是选择,更是命。
“别来无恙,老师。”裴寂唇齿落下的这几个字语气很轻,甚至含着笑意,可就是犹似那滚滚寒气,叫人毛骨悚然。
“找死,这两个字,从来都不会和裴寂挂上关系,可今日的你,变愚钝了。”波澜不经的声音,出自顾太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