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队着戎装的金吾卫自皇城而出,整齐的两队排开,远远的是一众云髻高裙的妇人们,她们朝着那宫门遥遥相望,翘首以盼。
刚下马车的女子,被人搀扶着,长脖怔望,数次哽咽,她不禁加快了脚步,自己的家,家人,就在前头等着。
刚刚经历了一场离别,众人再见到原本不谙世事的小娇娇,如今却更加消瘦,许是漂泊和思家的缘故,徒增了三分病弱气,叫她犹如一朵被疾雨打湿的牡丹,娇怜渐起,引得她们面缀愁色,或为抹泪。
魏云珠终于抱住了日思夜想的阿姐:“阿姐,珠珠好想你。”
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年轻太后,也泪凝于睫,抱着怀里的人儿,柔声道:“回来便好,回来便好……随阿姐进屋。”
转头的瞬间,她眼神定格在那纹丝不动的马车上一瞬,眸中闪过一丝晦暗。
的确,裴寂太过猖狂,那马车上大大咧咧的挂着首辅府的牌子,可他对着皇室一众贵胄,却是轿子都懒的下。
等进了屋子里头,榻上围坐了太后娘娘和魏云珠,下头梨木交椅上,两边分别坐着德太妃和婉太妃。
魏云珠瞧着欢喜极了,流亡的这半年,她有太多太多的委屈,想要和家人们诉说,想告诉她们外头是如此的世态炎凉,孤苦无依的百姓,流离失所的难民,还有那些人情凉薄,翻脸不认人的嘴脸,以及……那头疯狗。
可若是说了,她们这些深宫的弱女子,本就多愁善感,尤其是婉太妃,她一定会哭的稀里哗啦,那还是算了,多说些开心的事吧。
“珠珠儿,这半年来你过的如何?快给阿姐说说。”
魏云珠笑的天真,握住阿姐的手:“阿姐,我很好,从前在宫里,我什么都不懂,想法幼稚极了,出宫的这半年,我见了许多人和事,算作是历练,就能真真正正的长大了。”
明明她说的轻松极了,可娘娘们还是泪湿了眼低。
最撑不住的是婉太妃,那双漂亮的大眼里,泪珠子滚落个不停:“珠珠儿,你一定吃了好些苦,不然怎么会瘦了,来,叫婉娘娘抱抱你。”
魏云珠眼眶发酸,像儿时无数次那样,半蹲着身子,脑袋斜靠在婉太妃的腿上,柔柔得叫她:“婉娘娘,我真的很好的,健健康康,无病无灾。”
婉太妃哭的停不下来:“珠珠儿,若是有人欺负你了,定要告诉我们,得把那些坏人的头通通都砍了!”
魏云珠被她可爱的语气逗笑了,双手紧紧抱着婉太妃的胳膊,久久不肯松开。
婉太妃抚摸着少女的脑袋,忽然发现发间插着的那枚珠钗,璀璨夺目,瞧着是个价值连城的西域物件。
不禁好奇道:“咦?”
“珠珠儿,这是哪里来的珠钗,怎么从未见过?”
魏云珠回来后,她的一切用度都是自己亲自准备的,可没有这个莫名其妙出现的珠钗。
德太妃也道:“是啊,那可是珠珠儿从宫外带回来的?”
太后瞧了眼那珠钗,微微皱了皱眉头。
“珠珠儿,既然是你从宫外带来的东西,虽说瞧着也是个华贵的物件,可终归是宫外的东西,如今你回来了,再戴着恐怕会有不妥。”
婉太妃接了太后的话头:“是啊,这实在是不像话,念霜,你是怎么伺候郡主的,都回宫了,怎么还戴着这玩意儿,还不快给郡主摘了去?”
这珠钗的由头,念霜是知晓的,可也只能微微伸出手:“是奴婢疏忽了,这便帮郡主摘下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