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你倒是说些什么啊。”沈月晞双手抓住萧濯手臂晃着。
萧濯面色冰冷,任凭沈月晞晃着手臂,一言不发。对内心高傲的他来讲,要去求杀母的仇人,大概是比登天还难的事。
沈月晞见萧濯无动于衷,正要再劝,就听见闸门扑地一声响,原来塞住闸门的布条挡不住水压被冲掉了,那处缝隙直接喷出了一条水柱灌入墓室内。
“我来。”
沈蓝喊着,淌水跑过去把布条捡起卷好,再次塞住门缝。她发现水的压力十分大,若是离开水流必定再次把布条冲掉,便回头喊道:“布条堵不住了。”
她话音才落,闸门另一侧又有处缝隙被水冲开,这处缝隙较宽,水柱更急,足足喷出五尺远近。萧濯赶去,把布条塞入,直接将长剑剑尖插入缝隙,这才勉强堵住。
整个墓室地面都已经被海水打湿,水无孔不入,显然是无法堵住的。众人站在水中,水面已没过鞋底,鞋袜都湿透了。
众人想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都面色苍白。
梅黛看看沈月晞的小腹,在石棺前双膝下跪,垂泪道:
“裴夫人,您和萧濯,沈月晞的恩怨是你们的事。我和沈蓝是局外人,还请放我和沈蓝一条活路,我代表西凉四郡的军民给您跪下了。”
沈月晞想拉起梅黛,却被梅黛轻轻推开,道:“现在我只想活命,尊严对我无用。”
裴婧云看了梅黛一眼,笑道:“西凉女王,你真的是个能屈能伸的女子啊,苦情戏演得毫无破绽,难怪永德帝能被你迷惑了。我要是蠢一些的话,就要被你这套说辞打动了。”
梅黛哀声道:“裴夫人,我确实想活下来。我若死了,梅家就绝祀了。”
裴婧云点了点头:“这个倒是真的,梅家只有你一个女儿。那你当初为何跟他们一起下来呢?莫非你认为你们人多力量大,能对付得了我?再说我若是说了离开这里的办法,你肯定会带他们一起走的,对吧?
听到裴婧云这句话,沈月晞心中又喜又忧。喜的是裴婧云这么说,就意味着她确实有离开这里的办法。忧的是看裴婧云的意思,显然是不肯说。
梅黛道:“我……”
“呵呵,墓室就这么大,我告诉你和告诉别人也没区别。不过我也不让你为难,”裴婧云指着沈月晞,“你只要杀了这两个人,我马上就告诉你离开这里的办法,如何?”
梅黛如遭雷击,跌坐在水中不能出声。沈月晞连忙上前搀起。
裴婧云看着眼前的一幕,哈哈大笑了起来,直到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才止住,道:
“你们就不要想在我面前耍小聪明了。你们不敢杀我,因为只有我知道如何离开这里。我却绝不会告诉你们。唯一能拯救你们的人,却是想杀你们的人,这种感觉很绝望吧?从得知那个贱人怀孕以来,我每一天都是这样绝望的。二十一年了……人生有几个二十一年啊。如今这绝望的日子终于要结束了,我内心充满了喜悦。看,灯要灭了。”
沈月晞看向墙壁,发现所有灯火都飘摇不定,眼看就要熄灭了。
“女王快来!”沈蓝惊慌地喊起来,“又有几处水喷出来了。我们挡不住了!”
“我来了。”梅黛喊着,哗哗地淌着水跑向闸门。
整个闸门已经有六七处水柱喷出来,沈蓝堵住两处,萧濯双手加剑堵住了三处,却也没有大用,水柱虽然不喷了,水却沿着两人的手掌淌下来,把两人衣袖都湿透了。另一边的长剑嵌在闸门缝隙中,剑柄哗哗地向下流着水。
鹦鹉琉璃本来还可以停在地面,现在无处可落,只得落在沈月晞的肩膀上,扑扇着翅膀,叫着“月晞,大吉大利”。
沈月晞也没心思管鹦鹉了,双手抱头,眼睁睁看着脚下的水渐渐没过脚踝,无计可施。
裴婧云知道如何逃离,却死活不肯告诉大家。她本来就有求死之意,也不怕萧濯动手。对一个毫不畏惧死亡,甚至内心充满喜悦的女人,又有什么办法能让她妥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