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将不敢怠慢,立刻命军士开始敲天子战鼓。天子战鼓共有八十八面,由身强力壮的士兵手持两个鼓槌轮番敲击。
咚咚的战鼓声回荡在杀声震耳的战场上,这是只有大燕天子亲自上阵才会敲打出的韵律,名为天子破阵鼓。在战场上厮杀的双方士兵们听到这鼓声,都下意识地停止了厮杀,看向御旗。
呐喊的声音,刀枪相击的声音,连惨呼声都一并渐渐低了,只有天子破阵鼓急促地响着。
高岗上,萧北珩金甲龙袍,骑着乌骓疾驰而下,一队御林军手持数杆天子御旗紧随其后,向乐山城下疾驰而来。
天子亲自上阵厮杀,这对士兵来讲是莫大的激励,萧北珩的军队齐齐举起刀枪,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犹如在池面投入一块巨石,声浪向四面八方扩散。
萧濯甩去长剑上的血珠,喘息着看向驰来的乌骓。萧北珩的士兵纷纷向两侧退开,就像盔甲和兵器的密林向两边退却,让出一条大道,萧北珩就在大道中央纵马冲来。
“主公,”邱离明满身血污,跌跌撞撞地冲到近前,把战刀刀尖戳在地上撑住身子,“萧北珩是来杀您的,他有燕阙剑……主公快退回城内,末将为您抵挡一阵。”
话音落下,萧濯周围的士兵也都纷纷举起刀枪挡在萧濯跟前。
“安王,快回城去,我们来挡住萧北珩。”
“萧北珩过来了,安王。”
“安王。”
就像在永威城下那次一样,安王军陷入腹背受敌的绝境,大家都让萧濯快点逃。但这次萧濯却站在原地,俊美的脸颊上满是血渍,胸膛剧烈地起伏着,一动不动地望着远处渐渐逼近的萧北珩。
“安王,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邱离明急得大吼起来,“不想再看到安王妃了吗,不想再看到安王妃的孩子了吗?快逃吧,没什么丢人的。”
萧濯先是怔了下,然后举起长剑横在衣袖上正反擦拭了一下,再次让剑现出寒光,接着他举剑立在胸前,以毋容置疑的口气说道:
“我曾在永威城下舍弃军队逃过一次,这次我不会再逃了。”
萧北珩越来越近,萧濯已经可以看清他的脸,他嘴角勾起的残忍的笑容。这段苦战的路似乎马上就要走到尽头了。
一阵悠长的号角声突然在远处响起,冲散了密集的战鼓声。
这号角声突如其来,战场上的所有人,萧濯,萧北珩,双方的将领,成千上万的士兵,都转头看向号角响起的方向。
一匹雪白的战马出现在高坡上,扬蹄长嘶,马上是个英姿勃勃的年轻女子,初升的阳光照耀着她飞扬的墨发,烈烈寒风拉扯着她的大红披风,犹如寒冬里傲然不群的墨梅。
“月晞。”萧濯双眸泛起泪光,低低的叫出了这两个字。
就像悲哀到极点的时候人反而不会哭泣,萧濯激动万分的时候,同样没有呐喊。但旁人都听出了他内心如岩浆翻滚沸腾,即将爆发而出的炽热情感。
萧北珩同样望着沈月晞的身影,咬牙切齿地喊道:“沈,月,晞,又是你。”
乐山城墙上,梅黛和沈蓝放下手中的石块,待看到坡上的沈月晞和她身后的士兵,两人激动地抱在一起:“妹妹来了,她带援军来了。”
“呼,还好赶上了,”沈月晞高高举起手,接着猛然下落,指向乐山城,“冲啊,冲啊。”
随着清亮的声音掠过战场,五千名披着黑光铠的骑兵从坡上纷纷涌现,如同黑色的洪水缓缓漫过大堤,接着便化为滚滚洪流,沿着山坡倾泻而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