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月晞心中惦记苏茉,马车使出老远,她仍推开车窗探头看着身后灯火明亮的庄院。
杨聪骑马跟在马车旁边,见她一直向后看,便道:“主子别看了,平王妃不可能跟你走的,她怎么说也是萧北珩的夫人。我们能把华大夫救出来就不错了。”
驾车的夏兰把鞭子甩得啪啪响,附和道:“杨姐说的对,平王虽然残忍好杀,但对平王妃一直都很好的。就算他做得过分些,平王妃也不会离开他的。”
沈月晞见两人都劝她,只得回过头来,将车窗放下。
夏兰是萧北珩的侍女,肯定要比她自己更了解萧北珩。
晃晃悠悠的车厢内,华多多闭着眼,半死不活地靠在座位上,似乎睡过去了。沈月晞对华大夫道:“华大夫,华多多情况怎么样?”
华大夫颤颤巍巍地将一件外袍盖在华多多的身上,嘶哑着嗓子道:“都是皮肉伤……死不了,行刑的人割完,老朽马上就为他止血……只是四肢会留下疤痕。”
沈月晞见华大夫这样说,松了口气,对华大夫道:“华大夫先休息吧,我这就带你们回家。”
华大夫点点头,靠在椅背上闭了双眼。
沈月晞抬手扇了扇口鼻间的血腥味,双手抱膝看向华多多。
原本她想的是和萧濯与世无争过逍遥日子。但看到华多多的惨状后,她的内心开始动摇了。
她早就多次领教过萧北珩的残忍,如今近距离目睹华多多遭受酷刑,只觉得触目惊心。这样残忍的人若是做了太子,不知道会有多少人要遭受酷刑。
萧濯在北狄征战时也残忍好杀,但萧濯比萧北珩好在两个字:听劝。在萧濯要坑杀西戎降卒的时候,她极力阻止,萧濯尊重她的意见,没有一意孤行。到后来萧濯就不用她再叮嘱,无论是对付西戎,攻打萧凯,还是被老师追杀,萧濯都非常清醒。
她在前世工作之余也偶尔翻看史书,多少了解一点古代君王的轶闻。听劝,这两个字看起来很简单,却是明君和暴君的区别。纪忠是普通百姓,华多多也是普通百姓。萧濯和萧北珩对待他们的态度,是两个对立的极端。
永德帝已经有前车之鉴,齐明帝虽然贤明,身边却有恶毒的皇后和残忍的儿子……萧濯当太子才是最合适的。
她打定了主意,等回到胜京就和萧濯说起兵的事。
正在思考,杨聪掀开车窗,看了一眼车内沉睡的华大夫父子,紧张地对她小声道:“主子,后面有追兵来了。”
沈月晞心头一沉,探头看向后面。
后面有近百个光点正向这边赶来,在夜色下格外明亮。
不待沈月晞吩咐,夏兰连连甩鞭子,马车在黑漆漆的道路上飞奔起来。还好府城周围的道路平坦,马车并没有太颠簸。
“主子,后面是骑兵,”杨聪纵马追在马车旁边,“马车太慢了,我们甩不掉。”
“知道。”沈月晞答应,看向华大夫。
要是就只有她和杨聪夏兰,三个人可以骑马逃走。但现在多了华大夫父子,她们三个人根本无法带走。
华大夫已被马车颠醒了,双手把着椅子扶手,紧张地道:“他们……他们追来了?”
“夏兰,快停下。”沈月晞起身拍拍车厢壁。
“主子,停下就被追上了。”夏兰喊着,又甩了一鞭子,抽得马匹乱叫。
“这样下去早晚会被追上,”沈月晞道,“我来引开他们,你们带华大夫父子逃走。”
杨聪喊道:“主子,这样太危险了!”
沈月晞再次用手拍车厢催促夏兰:“按我说的做。我骑小白,他们追不上的。”
夏兰见她不断催促,只得将车慢下来。车才停稳,沈月晞便跳下马车,从杨聪手中接过照夜玉狮子的缰绳:“你们快走吧,我去引开追兵。”
杨聪和夏兰还要劝,沈月晞已经上了马,一带缰绳,迎向追兵的方向,同时喊道:“没事,我会保护好自己的,你们快去胜京吧。”
她骑马与追兵相向而行,不一会儿便冲到追兵的跟前。沈月晞双手勒住缰绳,小白长嘶一声,抬起两只前蹄,人立而起,在空中急刨了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