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明帝笑着摇摇头,说道:“爱卿,朕找你来,就是要听你的意见,不许含糊其辞。”
宋臻面皮一红,看来想把事推出去是不行了,只得硬着头皮道:
“陛下,微臣认为丞相说的也有他的道理。陛下龙体康健,但天有不测风云,若有意外而储君未立,祸乱必生。”
“这么说来,你是和丞相意见一致?”齐明帝将笔放在笔架上,拿起画对着灯光欣赏着。
“微臣只是认为,此事陛下心中自有抉择,我们做臣子的……”
“那你认为朕该立谁?”齐明帝将画放下,手扶在案边,直视着宋臻。
宋臻没料到齐明帝这么问,张口结舌,结结巴巴地道:“陛下,微臣怎敢妄言立储之事。”
这种事他怎么敢随意回答。这绝对不是闹着玩的,太子废立只有皇帝才能决定,做臣子的最多敦促一下,怎么可能告诉皇帝该立谁该废谁,除非是不想要自己脑袋了。
齐明帝似乎也知道他不敢回答这个问题。叹了口气,背着双手缓缓踱了几步,方道:
“手心手背都是肉,朕也很为难啊。”
宋臻见齐明帝语气缓和下来,这才惊魂稍定,顺着齐明帝的话道:“平王,安王都是天下无双的英杰,陛下选谁为太子,我们做臣子的都毫无异议。”
“起初朕是有决定的,”齐明帝仿佛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宋臻听,“但去胜京时,纪太傅的孙女来见朕,和朕说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朕起初还不相信她说的,又特意派人去打探……”
宋臻一愣。
纪忠的孙女曾去找过齐明帝,这件事他可不知道,看来是私下的会见。齐明帝语焉不详,他也不知道纪忠的孙女具体说了什么。但应该和立储有直接关系,毕竟皇帝现在和他讨论的主要内容就是立储。
“前几日北狄来使者,祝贺朕登基的同时,还有封北狄大元帅的亲笔书信给朕,提醒朕一件很重要的事……”齐明帝话锋一转,又开始说起北狄的事情。
宋臻听得更迷糊了。
他也知道北狄使者带来一封北狄大元帅的亲笔书信,但齐明帝并没有透露具体内容。
想不到这也和立储有关。无论是萧濯还是萧北珩,都曾和北狄打过交道。北狄大元帅能有什么重要的事提醒齐明帝呢?
齐明帝已经说两件很重要的事情了。但这两件事,齐明帝都没有往细了说。感觉不像是说给他听,更像是齐明帝在自言自语说给他自己听。
“有了这两件事,朕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做决定了,”齐明帝看向宋臻,“你曾经做过安王的下属,后来又做过平王的下属。熟悉他们两人,你的意见对朕很重要。”
宋臻大概明白齐明帝的意思了。
原本齐明帝是早就定下太子人选的,然而出了两件事,这两件事一件是和纪忠有关,一件是和北狄大元帅有关。就是这两件事让齐明帝犹豫不决了。
他思考再三,总算想出个应对的说辞。
“陛下,自古帝王立储是有规矩可遵循。立长不立幼,立嫡不立庶。陛下按古人规矩行事便可,并不需要臣来妄言。”
其实他是说了一句正确的废话,看似说了自己的观点,实际等于没说。
萧濯算是齐明帝的长子,应该立萧濯为太子。然而齐明帝和裴婧云并无婚约,不是明媒正娶,这么一来,萧濯又不算嫡子,只能算庶子。该立萧北珩为太子才对。
齐明帝似乎看穿了他的伎俩,笑道:
“爱卿,朕也不为难你了。传朕的口谕给众臣,朕明日早朝,便会宣布太子的人选。”
宋臻惊喜地睁大双眸,齐明帝终于做决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