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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2.第122章 取舍

他弓身行礼,“三娘子,老爷让我带您去书房,请跟小人走吧!”

一路上,赵管事都恭敬有礼,比岑静昭曾在公府时还要礼待,让岑静昭有些难以适应,因而走路的步子大了一些,只想早点结束这段路程。

书房开着门,显然是在等人,岑静昭抬脚便要进去,赵管事却突然发声,只是刻意压低了声音。

“三娘子,老爷近来被琐事所扰,心情难免沉郁,还请您多多体谅。”

岑静昭没有答话,而是直接走了进去,雪婵则留在门外,轻轻关上了门。

赵管事本想说什么,但他知道雪婵的背后是大长公主,不敢轻易得罪,便立在了门口的另一侧,两个人仿佛两口石狮子。

见到岑肆,岑静昭福礼,“见过国公爷。”

岑肆负手而立,正在看墙上的书法,听到声音才转过身来。

他原本听说女儿回家却一定要走客人的流程,就开始生气她在打自己的脸,如今听到女儿喊自己“国公爷”,他的面色更是阴沉。

“你回来便回来,是不识得家里的路吗?还要人通传!你这是做给谁看?”

岑静昭冷笑,“自然是做给天下人看,这些年,公府所做的一切,不都是为了给世人看的吗?”

岑静昭点到即止,岑肆虽然很想斥责她没大没小,但偏偏她说的都是真的,眼下岑家正在风口浪尖上,她若是说出了什么家族秘辛,岑家的日子只会更难过。

他毫不怀疑,她真的会毫无顾忌地说出去,她就像一匹狼一样软硬不吃,即便被打死了,也绝不会松口嘴里的猎物。

“你找我到底想说什么?”

岑肆坐下来,也给岑静昭指了个矮凳,这还是他第一次容许晚辈在他的书房里坐着同他说话。

“我来践行对祖父的诺言。”

岑肆猛地看向岑静昭,没想到她竟会提到父亲。

想到祖父,岑静昭心中难免哀伤,就算他们祖孙之间无甚亲情,但她依旧敬重这位一生尽忠职守的臣子,尤其是当她涉足朝局,更深刻体会到,身在漩涡之中,保持本心已是不易,更何谈有所建树,而祖父却做到了。

她淡声道:“我曾在祖父病榻前起誓,无论如何都会尽力护住岑家人。现在便是我践诺的时候。”

这还是岑肆第一次听岑静昭提起父亲临终前的事,当时父亲先后两次单独见了岑静昭,没有人知道他们都说了什么。

现在想来,父亲或许早就看清楚了岑家这艘巨船的境况,也看清楚了谁才是岑家最清醒的人,所以才会把掌舵的重担交给岑静昭,但父亲怎么也不会想到,立誓要为岑家掌舵的岑静昭,有一日会被岑家人合伙赶下这艘船。

父亲生前常说他心性尚佳、眼界不足,他总认为是父亲太过严苛,但现在他才终于承认,自己的确就是如此。

因为自己的鼠目寸光,扰乱了父亲的安排,以致岑家落得今日境地。

“你有什么方法?”

岑肆收起自怨自艾,重新打起精神,眼下最重要的是解决问题。

岑静昭避而不答,只是看着岑肆,她的眼神里有无奈,有落寞,还有许多岑肆看不懂的情绪。正当他想说些什么来缓和两人之间的气氛,却听岑静昭突然开了口。

“父亲,只有一个一劳永逸的法子。”

岑静昭突然唤了声“父亲”,岑肆心神一震,鼻头突然微微发酸,只得轻咳一声来掩饰,“什么法子能一劳永逸?”

岑静昭突然跪地,一字一顿道:“请父亲放弃爵位,从此以后,岑家子孙不靠先祖,只靠自己。”

岑肆一怔,随即大怒,“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岑家先祖拼了性命才换来的功勋,岂是说舍弃就能舍弃的?你就不怕祖先夜里入梦骂你忤逆不孝?”

“祖先若知道自己挣来的功勋已经成为子孙的枷锁,想必也会同意我的想法。”

岑静昭不紧不慢,岑肆还在因她的话而震惊,她已经径自起身,坐回到了矮凳上,恢复了平等的谈判的姿态。

“为何都说岑家一代不如一代?因为他们有指望,指望祖先隐蔽,就像二叔一样,没有本事,却眼高于顶,最后便是走上歧路。”

虽然岑静昭说得有理,但岑肆并不赞同,“成材的方式有很多种,未必要舍弃爵位。”

“父亲以为二叔的事只是个例吗?您不妨派人回老家郁州打听一下,三伯强占百姓土地,手里沾了多少条人命?二伯为了娶一富商之女,又是如何逼死了发妻?”

岑静昭将孙不思派人搜罗的讯息一条条说给岑肆听,岑肆越听越是心惊,这其中的一些事他有所而闻,但他只是听说了一部分。

他听说三堂兄强占百姓土地,却不知这其中还有人命官司;他听说二堂兄的继妻家财万贯,却不知二堂嫂的死是蓄谋已久,而非意外坠湖。

岑静昭稍作停顿,给岑肆少许接受的时间,见岑肆脸上的震惊之色渐渐退去,她才继续说。

“二叔只是犯蠢,被人利用了,但其他人呢?岑家百余人,有多少恶胚借着公府的名义坏事做尽,父亲知道吗?难道父亲每一次都要为他们料理善后吗?”

岑肆无法回答,岑静昭则继续发问,一定要他给出回应。

“如今他们招惹的是百姓,暂且可以压制摆平,但万一将来他们招惹了惹不起的人呢?就算您能狠下心不管郁州老家的人,那二叔呢?就算二叔这一次能够侥幸过关,他,或者说岑家,又有多少幸运可以挥霍呢?”

岑肆久久不言,岑静昭轻叹一声,“树大根深的结果必然是尾大不掉,父亲,有一点您该学习沈家——手起刀落、断尾求生。”

她起身走到进门时岑肆正欣赏的那幅草书前,仔细端详起来。

须臾,她道:“我幼时和其他孩子一样,想得到父母的认可,于是在练习书法的时候总是贪多,既然想要欧阳询的结构法度,又想要王羲之的流畅灵动,但我的开蒙先生告诉我,书法要有取舍,一次只能研习一种字体,一张纸上写了草书就不能再写真书,否则便是毫无美感的下品。”

她转过头看向岑肆,“父亲,公府的名声和二叔的性命,你只能选一个。”

岑静昭走到岑肆面前,突然压低了声音,“而且,这应当也是那位的意思。”

岑肆刚想问“那位”是哪一位,就见岑静昭的食指指了指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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