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想到兄长的决绝狠辣,以及他断掉的一臂,他心里不禁生出了恨意。
太狠了,裴渊竟然硬生生砍断了他一臂。
他虽囚禁了夷珠,可也没对她做什么,他怎能这般狠?
正在他恨着裴渊的时候,听到了母后的声音。
他睁开眼来,看到母后通红的眼睛,他嘴角扯了下,“母后怎么来了?”
“你受苦了。”太皇太后目光落在他空荡荡的左边袖子上,声音有些哽咽。
她轻轻摸了摸他的袖子,像是怕他疼般,很是小心翼翼,“是不是很疼?”
裴辰景漠然道:“是很疼,但比不上被皇兄硬生生砍下手臂时的疼。”
他这话,像是在太皇太后的心上捅了一刀子,她霎时心如刀绞,疼痛难抑。
“你怎么那么傻?为何要去招惹那夷珠,她可是你嫂子啊。”她忍不住责备道。
托娅说,是夷珠招惹的阿景,但她不糊涂,以她对夷珠的了解,她不至于做这样的事情,所以这件事情,怕是阿景先招惹她的,否则简之也不会那么生气。
裴辰景闻言,突然大笑出声,“母后,不管什么时候,您总是站在皇兄那边,就算是皇兄的错,您也会觉得他没错,错的是别人。
我断了一臂啊,是被他硬生生砍断的,他还让我去死。
他这般残暴不仁,难道母后不该指责他吗?
为何您会觉得,错的是我?”
太皇太后愣住了。
第一次见这个儿子用这么大的声音与自己说话。
她突然有些不知所措。
“自小到大都是如此,母后一贯偏心皇兄,皇兄做什么都是对的,儿臣却做什么都是错的。”裴辰景神情悲怆,只觉得自己这一生,实在窝囊。
“我没有偏心任何人。”太皇太后呐呐道,“而你皇兄对你也惯来很好,难道你忘了?”
“他那是对我好么?不过是对我的施舍,好成全他的仁义之名。”裴辰景怒声吼道。
自小到大都是如此,不管走到哪里,人人都觉得裴渊待他好,可他真的对他好么?
如若真心,他怎么会如此残忍地对自己?
他摸了摸自己空荡荡的左边袖子,整个人像是要被黑暗湮灭了般。
太皇太后被他吼得怔立当场,心头说不出的难过。
原来在阿景心里,她和简之,是这样的人?
她不禁反省,她对这个儿子的教养,到底哪里出了错?
桂嬷嬷见她面色苍白,不禁责备地看了眼裴辰景,“景王,您别那样说,太皇太后待你们兄弟是一样的,只不过渊王肩上的担子重一点,太皇太后会更关注,也是无可厚非,但太皇太后对您,是一样关心的。
您昏迷不醒的那段时间,太皇太后几乎每日都会出宫去看您,那一个月,太皇太后几乎没有睡过一个踏实的觉,您那样说,太令人寒心了……”
“桂嬷嬷,别说了。”太皇太后出声阻止了她,对裴辰景道,“你伤得那么重,需要多加休养,哀家会派人给你调养身子的,这几日,你便先委屈一下,先住在这里,过几天,哀家来接你。”
说完,她留了几个人在这里照顾,便带着桂嬷嬷等人走了。
看着母后有些佝偻的身影,走进风雪中,裴辰景突然有些后悔。
他该恨的是裴渊,为何要迁怒母后老人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