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绾记得,秋妈把她藏在水缸里时,也说她会回来的。可是等她出去找到她时,她已经满身鲜血地躺在地上,无论她怎么叫她,她也永远不会回应了。
她人生中的第一次离别,即是永别。所以她害怕所有离别,而她所能分别的人,本就也只有这一个人。
段晏安一直将人抱着,没有任何言语,只轻轻地拍着她的背。
他看着怀里已经熟睡的人,心情万般复杂。他很庆幸自己没有把她丢在那座小城,而是带在了身边,却又后悔当初盯上余家,而让她失去了一切。
可是,如果余家没有出事,他们又怎么会有交集呢?
次日一早,段晏安便走出了南汀公馆,临走前嘱咐管家,不要把人叫醒。
而他离开烟都的消息,虽没有外传,但还是最先被张棋知晓了。
督办楼的落地窗前,张棋手拿咖啡,听着那悦耳的火车鸣笛声,嘴角勾起的笑意愈加深刻。
“司令,伯纳德上尉要到了。”
周岩上前禀报道。
张棋悠闲地放下咖啡,换上今早刚到的黑胶唱片,一只手拿着文件,另一只手跟着音乐打起节拍来。
神情分外愉悦。
午后,林时深去了南汀公馆。
刚进到书房,便见余绾安静地坐在案前,认真地写着字,并没有他想象中的哭闹不停。
这让林时深准备的一肚子话,没地儿说,手里拿着的各种小玩意儿和零食都无处安放了。
“绾绾在练字呢?”他明知故问地凑了上去,“还别说,绾绾写的字和晏安的字还挺像的……不愧是他教的。”
“可以写信。”她双目期待地望向他。
林时深把东西都放在桌上,陪她坐着。
“这才离开半天,你就要给他写信啊?”他语气受伤地小声抱怨,“怎么不见你这么想我?那家伙之前可是想要把你送给别人的,是我极力阻止他……”
余绾见他似乎不太情愿,神情立马低落了下来。
“行行行!”林时深立即妥协,“等绾绾写好了,我帮你寄给他,好不好?”
“好!”所有阴翳瞬时消散,“谢谢……”
“小白眼狼……胳膊肘尽往外拐。”他嘴上仍碎碎念着,“段晏安有什么好的?要说外貌,我又不比他差,怎么不见你这么亲近我?”
而余绾早已转过身,满心欢喜地开始写信了。
北上的火车上,鱼龙混杂。
徐奕清从拥挤的车厢中穿过,其身后跟着的几名头戴鸭舌帽的男子紧随其后。
段晏安正翻着手中的报纸,一声刺耳的枪响传来,顾之立刻掏出了腰间的枪。
他放下了报纸,向顾之示意。顾之会意去往其他车厢探查。
等了好一会儿,没有等来顾之,倒是等来了第二次枪声。
段晏安也起身离开了车厢。
随着枪声的再次响起,受惊的尖叫声也不绝于耳。
徐奕清好不容易甩掉跟着他的人,躲到了车椅下。
但与他一同逃跑的同伴,也被追到了这间车厢。眼见那些人欲要对他们开枪,他小心翼翼地扣动扳机,枪口对准了追来的人。
可他的枪还未按下,两声震耳欲聋的枪声从另一处响起。
下一刻,追赶他们的那两人便倒在了他前面。
沉稳的脚步声随之传来,一双军靴最先映入眼帘。
段晏安?
徐奕清屏住了呼吸。
段晏安眉头微蹙,俯视着已经没有呼吸的两人。
“少帅。”顾之立刻禀报,“这两人都没带任何有用的东西,但是在另一个人身上找到这个。”
他接过信封,转身而去,顾之也紧随其后。
躲在车椅下的徐奕清,终于可以松口气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