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翠白了他一眼,手上重了些,“我让你也尝尝这个滋味!”
江小龇牙,“其实……我也不是故意的……”
翠翠本想下手再重些,不知怎的,却还是轻了许多,声音也柔了许多,“你刚才怎么就跑过去跟他打?瞧瞧你这样子,身上也有不少伤吧?”
江小顿时一乐,伸手拍了下自己的胸脯,却又龇牙咧嘴起来。
“这里也受伤了?”翠翠急了,“瞧瞧,你做什么要跑过去?”
江小龇着牙道:“我不过去,莫非让他去打你?”
翠翠的手顿了顿,而后起身要走。
江小急了,“你别走啊!还没上完药呢!”
翠翠甩下一句:“别处,你找师兄们上药吧!”
“他们不是都被你叫去打傻黑了吗?”江小嚎了一声。
可翠翠却好像没听见似的,跑了。
她的人是跑了,但她却好像落下了什么在江小那里似的,总想去讨回来。
细想想,却又好像没什么落下。
可她就是想去,去问个话?问什么呢?问他好了没?问他伤得重不重?
怎么都觉得不合适。
翠翠简直是难受极了。
她这副样子,全被何静静看在眼中。
“你这是做什么呢?这帕子都快被你绣成鞋底子了!”
翠翠低头一看,果不其然,绣过了又来一遍,可不是差点绣成鞋底子么?
她顿觉尴尬,“我、我没什么……”
“怎么?想你二姐了?”静静在她身边坐了下来,语气略显惆怅。
翠翠也惆怅了起来,“是呀,我好想她。”
静静叹了一声,握住了她的手,“要不这样,我托人带你去京城,你去跟田田……”
翠翠忽的起身往外跑,唇角好像带着喜色,“我不去我不去!你可别瞎出主意!”
静静纳闷极了,她到底乐什么呢?
她乐什么呢?
只有她自己知道。
先前,她跟江小已经达成了默契,每到旬假的时候便在江府巷口处等着对方,如今,这默契好像依旧在。
江小的眼圈虽然没有从前那么黑,但他那副样子还是有点可笑。
定是因为这个,翠翠竟然笑个不停。
可她现在不能笑啊,她必须得憋着。
憋笑真挺不容易的,她憋住,上前,但是却又笑着回来,如此往复,怎么都止不住笑。
或许是她憋了太久,又或许是她上回旬假没来,江小竟然走了。
这下,翠翠一下子便笑不出了。
她想转身就走的,但却不知怎的,就是不甘心,便跟了上去。
只是人家是男子,步子大又快,她是个女子,怎么都跟不上。
越是跟不上,她越是好奇,江小这是要去哪里。
看他去的地方,好像是城外?
他还背着个包袱,莫非是要离开荆九郡?
对了,江大娘他们就是打那边走的,莫非,他是要进京?
这么一想,翠翠的脚步便更快了。
江小却并未察觉,径直出城。
翠翠正想追上去问,但她又见江小并没有奔官道而去,所去的方向好像是砖窑。
他学医学得好好的,怎么就要跑去砖窑?莫非是要去给窑上做工的人瞧病,贴补家用?
想到这里,翠翠的脚步又轻了些。
是以江小并未察觉,直接往砖窑而去。
翠翠一路跟着,跟到了一处矮小屋舍之后,这才发现她猜对了一半。
江小确实是在给人看病,只是他就算是贴补家用,也不应该给这种人看吧!
让翠翠看得直接一股火气直冲脑顶,顾不得躲藏,直接冲了出去,“江小!你到底是跟谁一伙的?!”
听到她的声音,江小顿时一颤,手里的药瓶都坠地了。
不过比起他,那个病患显然更加惊惶,竟然忽的一下跳了起来,憨憨地喊着:“被发现了!被发现了!”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那日把江小打得鼻青脸肿的傻黑。
听到傻黑喊出了声,江小赶忙拽着他道:“小点声!待会儿让人听见,又要说你偷懒了!”
傻黑这才憨乎乎地坐了下来。
“你、你还要给他看病?”翠翠不自觉压了压声音。
江小起身,冲着她压低了声音:“你听我说……”
他说完便顿住,似是等着翠翠高喊“我不听我不听”,然而却并没有,翠翠只是静静地看着他,还提醒道:“你倒是说啊。”
江小怔了怔,这才继续道:“那日他是跟咱们发生了冲突,可咱们也早知道他有点那个嘛。你瞧,他像是三岁孩子一样,其实根本没什么坏心思的。”
翠翠虽然不高兴,但却并没无理取闹,似乎也听进去了他的话,低头看了看傻黑。
傻黑正张着一双眼看向两人,虽然他脸上带着脏污,但那双眼却特别纯净,特别明亮。
翠翠的怒意散了些,嘟囔道:“可他是江大女……”
“江大女”三个字才出口,傻黑的眼睛马上就灵动了起来,吓得翠翠赶忙压着声音道:“可他是那人的夫君。”
“就是因为这样,我才更觉得他可怜。”江小说着,转身过去拨了拨傻黑的头发,“你瞧,前几日我在街上瞧见他,发现他捂着头的手上竟然还有血迹,还以为他是又跟人打架了。好说歹说,他才让我给瞧,这一瞧可不要紧,这伤分明是旧伤,你想想,那人穿戴倒是光鲜,傻黑那日也是为她才打架,可她竟然如此薄情寡义!”
“确实!”翠翠压着声音不悦道,“她那颗心,怕是石头长的!”
“好了别说了。”江小压了压声音,“他也是个可怜人,何苦为难他呢。”
他说着,便转身过去捡起药瓶继续给傻黑上药,一边上药还一边道:“我检查过,他头上可不止这一处伤,有一处是陈年旧伤,看着甚是严重。”
翠翠叹了一声:“别看他有点那个,可是对那人还是挺好的,只是那人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自己穿得光鲜,还让他带伤来这里干活。”
江小叹了一声,“我问过了,他说他要赚钱给媳妇买……”
“买好吃的!”傻黑乐呵呵地抢着道,“给媳妇买好吃的!买新衣服!买簪!”
江小跟翠翠眼神对上,两人眼中皆是遗憾。
是够遗憾的,这样的夫君,就算是傻着,也该是那女子的福气,可是看起来,江大女并不珍惜。
江小很快便给傻黑处理好伤口,临走之时,还叮嘱他道:“后日我还会再来,你还在这里等我。”
傻黑呵呵地乐着,冲他伸出了手,那满是污渍的手上,托着一个馒头,“给你!”
江小没接,只是笑道:“你留着自己吃。”
“给你!”傻黑的笑退了去,脸黑了。
翠翠上前,接过了那个馒头,递到了江小手中,“让你拿着就拿着,你自己都说他是三岁孩子,回头他要生气了。”
江小好像还要说什么,可翠翠却拽了拽他的衣袖,他只得对傻黑道:“那便多谢了!”
这下,傻黑才咧开了嘴。
两人从砖窑出来,江小便迫不及待道:“我不是嫌他脏,我都能给他看病,我还会觉得他脏吗?我是……”
“我知道。”翠翠轻笑,“你是怕他没饭吃嘛,可你瞧,这么小的一个馒头,哪里够他吃。”
江小叹了一声,“可不是么,你说那个江大女也不知是怎么想的,她腿都瘸了,还想怎么样啊?”
“这可就不是咱们操心的事咯!”江小说着,看了看天,“走,趁着天色尚早,我去买几个包子给他送去!”
翠翠瞥了眼他背上的包袱,道:“你还有事是吧?要不我自己去买就成。”
循着她的目光,江小这才想起包袱,忽然一惊,“哎呀!我还给他带了件衣裳,忘了忘了!”
“那便等买了包子一起送去吧。”翠翠掩唇轻笑。
江小看着她的侧颜,嘴角也渐渐扬了起来。
察觉到他在看自己,翠翠白了他一眼,“你看什么看?”
江小却并没移转目光,而是大咧咧道:“我在看,像你这样的姑娘,定能寻个比傻黑更好的夫婿。”
翠翠忽的脸一红,斥责道:“浑说什么?当心我撕了你的嘴!”
江小哈哈一笑,“瞧你,那天对上江大女,要是能拿出这种气势,还至于被打?”
翠翠的骂人话总共也就那么几句,还得多亏了江大娘,这会儿,她就被江小噎得说不出话来了。
见她面带愠怒,江小赶忙转移话题:“对了,你怎么会来砖窑的?”
翠翠忽的就是一怔,忘了愠怒,急忙辩解,“我、我、我是……”
“你莫不是跟着我来的?”江小轻笑。
翠翠顿时急了,“你、你说什么呢?我跟你做什么?是我家炭窑想要修葺,大姐让我来问问价钱。”
“哦,那你赶紧去问吧。”江小停住了脚步。
翠翠尴尬着要折返砖窑,却咬了咬牙,忽的又道:“对了!我还有件事要跟你说,还是先跟你一道去买包子吧!”
江小的笑中若有深意,“哦?什么事?”
翠翠垂着头,脚步轻缓,走了许久,都快进城了,才突然道:“我大姐说,要送我去京城。”
江小许久都是沉稳的,可此刻,他却不淡定了,忽的转头看着她,高声道:“为什么?!”
翠翠垂着头,嘴角微微一勾,低声道:“她说我二姐来信,说甚是想念,但她去不得,只好先将我送去。”
眼看着前面便是城门,此处行人众多,江小却忽的拽着她往旁边让了让,压着声音道:“你二姐可是大将军,既然想念你们,为什么不能回来一趟?”
翠翠抬眼,天真地看着他,“我二姐定是回不来,你急什么嘛?”
“我、我……我是怕你耽误学业!”江小一本正经道。
翠翠也认真道:“我姐夫可是神医,我若是去了京城,二姐定要安排我跟在他身边学习的。”
“那就更不行了!”江小急得在原地踱起步来,“他是男子,你是女子,你怎能跟在他身边?”
“医学院的师长不也都是男子吗?有何不可?”翠翠无辜地看着他。
江小顿住脚步,忽的转身,眼睛里像是要喷火,“那是一个师长教许多弟子,这是要他专门教你一个,怎么能一样?”
翠翠抿了抿唇,“或许他们在京城开了新的医学院吧。”
江小的神色稍稍一缓,却还是摇头,“就算是开了新的医学院,可谁知道那些老师是怎么个讲法,你不是说现在的师长讲得很是易懂,万一那边的不适合你呢?”
翠翠抬手掩住了忍笑的唇,“这谁能说好?我倒是觉得,进京好像也还不错。”
江小好像想说什么,可他却许久没有说出来,缓了好一阵,他的神情突然松缓下来,轻松地冲翠翠招了招手,示意她进城。
翠翠纳闷极了,他怎么不说了?莫非,是她想多了?莫非,他根本不在乎她走不走的?
她怀着满心疑惑进了城,走过这段人多的路,江小这才笑着转头过来道:“翠翠,我有件事想求你。”
翠翠眼眸一转,点了点头。
江小嘿嘿一乐,凑近了些,“等你进了京,能不能跟江南哥说一声,就说是我也想进京去见识见识,问问他行不行?”
翠翠垂下了眼眸,语气略显落寞,“你果然想进京……”
“当然了!”江小冲着她笑,“我觉得你说得挺有道理,京城未必不好。”
翠翠想再说什么,但却不好意思开口,幸好,她看到前面热气腾腾的包子铺,“走吧,先去买包子,别的回头再说。”
江小应下。
这以后,翠翠便总是怏怏不乐,旬假时候也不再等着江小了。
反正她没打算去京城,而江小,只怕是早晚要去的。
她以为,这样就算是结束了,却没想到,这日旬假回家,她竟然发觉有人跟着她。
定是有人跟着她!
虽然她每次转身过去都瞧不见,但却总有那种被人跟着的感觉!
她顿时慌了,拔腿便跑。
这时候,她倒是想着,要是江小在便好了。
可女子散学早,她又故意选了原本不常走的路,江小怎么可能跟来?
于是她便提着一口气,拼了命地往静静家跑去。
才一进门,静静笑着看向了她,“你做什么急匆匆的?哪里有些女子的模样?”
翠翠慌慌张张道:“大姐,有人、有人跟着我!”
一听这话,静静也慌了,急忙起身来到门口,顺着门缝悄悄往外看,口中嘀咕:“当真有人跟着你?”
“我、我感觉有!”翠翠还在喘气。
“这可糟了!”静静低声,“大喜去窑上了,要是真有人,那可怎么办?!”
“都怪我!”翠翠懊恼道,“我应该往衙门跑,往江府跑,往医馆跑,不行就回头往医学院跑,怎么就非得往你家跑!”
静静忽的转头睨了她一眼,“说什么你家你家的,这也是你的家!”
翠翠轻手轻脚来到门口,握住了她的手,“好了嘛,是我说错了。大姐你快看看,到底有没有人跟来?”
静静点了点头,便又往外看去,不过还没等她看清楚,院中便传来了男声哀嚎。
翠翠赶紧蹲下身子,从下面的门缝看了出去,“大姐,怎么还打起来了呢?”
“我也不知道,那是谁呀?”静静的声音都在发颤,“怎么办?小安刚才还在院中,这会儿不知道跑哪去了……”
静静性子绵软,这是谁都知道的,翠翠原本怯懦,但见静静吓得都在发抖,便忽的来了一股劲,把静静往后一推,随即她抄起了烧火棍。
“你干什么?”静静惶恐地看着她。
翠翠鼓足了全身力气道:“我去找小安,你把门闩好,谁叫都别开!”
她说着,便拉开门闩冲了出去,而静静也并没有如她所言闩好门,反而一把抄起门闩,也跟着跑了出去。
院子里,两个男子正在打架,翠翠一冲出去,便抡着烧火棍打了起来。
静静也是一样,抄起门闩便打。
“别打我!打他!打他!”被她们打中的男子高声喊了起来。
翠翠顿时被吓了一跳,往后退了退,连带着静静也退了退。
“怎、怎么是你?”翠翠结结巴巴道。
那男子将另一个按住,抬头看了过来,“对不住,吓着你们了。”
他这一句,才真是把翠翠给吓到了。
眼前的男子五大三粗,看身形听声音,都像极了傻黑,可他那张脸却是干干净净的,眼神也是清澈的,头发也是整整齐齐的。
见姐妹俩都不说话,傻黑起身,用脚踩住那人的两条腿,又道:“方才,我看这人鬼鬼祟祟地跟着你,就跟了来,后来我见他竟然在你们院子外探头,就跟他打了起来。”
翠翠低头看了看那人,静静也是,两人又交换了个眼神,却都是一脸茫然。
见她们还没说话,傻黑重重踹了那人一脚,喝道:“滚!再敢来,我可不是揍你一顿这么轻了!”
那人哀嚎着往院外而去,连滚带爬的。
他走后,傻黑转身过来,看着翠翠,竟然深深一揖,“对不住了!”
翠翠嘴角抽了抽,才道:“你、你是傻黑?”
静静赶忙拽了拽她的袖筒,示意她这样说话不礼貌。
可傻黑自然没有半点不悦,反而冲着她歉疚一笑,“是我。”
翠翠惊愕地张大了嘴,“你、你怎么、怎么好了?”
傻黑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反正自打江小给我治伤,我就老做奇奇怪怪的梦,前两日忽然就醒了。大概是江小给我治好的吧。”
见他正常了,也并无寻仇之意,翠翠放松了许多,她看向依旧紧张的静静,温声道:“这人我认识,没事了,你先去找小安。”
“当真没事?”静静担忧地看着她。
“没事。”翠翠看着傻黑的眼睛道。
傻黑急忙点头,“我本就想跟你道歉的,不会伤害你。”
静静放了心,却还疑惑着,只是她更担忧小安,便走了开。
翠翠再看向傻黑,此时已经不再害怕,“你有什么好跟我道歉的?”
“我、我是代江大女来跟你道歉的。”傻黑说着便又是一躬。
翠翠的脸沉了下来,“你代也没用,我是不会原谅她的。”
“我不是让你原谅她。”傻黑急忙道,“我只是、只是来道歉。”
“哦,好,你回吧!”翠翠不冷不热道。
傻黑急了,想上前,却又顿住了脚步,“那个,我没想让你原谅,只是、只是……”
或许是他不知该怎么表达,他只是了好几遍,却没说出什么。
翠翠正想让他赶紧走,谁知他忽的目光一转,看向一旁的水桶,然后突然就跑过去拎起向外,“我去打水!”
“诶?你!”翠翠想制止,可他却已经跑了。
翠翠无奈了。
她可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原谅江大女的,就算他挑满水缸都不会!
傻黑还真把水缸给挑满了,不仅如此,他还又去劈柴……
翠翠简直无语,怎么说他都不听呐。
静静更是无奈,抱着小安焦急道:“你从哪认识这个人?这可怎么办?待会儿大喜回来瞧见,说不准还会误解。”
翠翠正了正神色,起身向外,“大姐莫怕,我去跟他说,这次非得让他走不可!”
“可别!”静静赶忙拽住了她,“那人看着很凶,可别把他惹急了。”
“没事,他应该不会……”
翠翠的话音还没落,院子里便传来了她熟悉的男声:“你还真来了?”
“我、我心里总不踏实。”
“不是,你先回吧,这让人瞧见可不好!”
“不好?”
“可不!让人看见要说闲话,你先回!”
经过江小一番劝诫,傻黑总算是走了,江小抬头一看,这才发现翠翠就站在门口。
夕阳微光映着她的脸,她好像灿烂的鲜一般,江小竟然怔了一瞬。
直到翠翠带着笑音发问,他方才回神。
“你怎么来我家了?还把帮我们干活的人给赶走了?”
江小的好心情瞬间消弭,神色有些难看,“看来你还挺乐意他帮你们干活?”
翠翠撇嘴,“他说他是代江大女来的。”
江小面色稍缓,“他这人也是有趣,都跟江大女和离了,竟然还要代她来道歉。”
翠翠好奇走近,“你说,他跟江大女和离了?”
江小忽的想到什么,忽的改口道:“对了,我怎么好久没见你?”
可翠翠却对傻黑和江大女和离之事甚为好奇,仍在追问:“你倒是跟我说说,他是几时跟江大女和离的?”
“前两天……不不不,你老问他做什么?”江小慌张道。
翠翠并未察觉,还在八卦,“那你可知他们为什么和离?”
江小无奈地看着她,“你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突然来了?”
“你定是来附近给人看病补贴家用呗。”翠翠轻飘飘道了一句,继续追问,“他俩到底为什么和离?”
江小被她问急了,脱口而出道:“何翠翠,你干吗老是问傻黑的事?你该不会是觉得他好起来了,觉得……”
就在他觉得不妥闭口之时,翠翠也意识到了,她忽的就蹙起了眉,不悦道:“我就说你不信,果不其然!算了算了!我再不跟你说话了!”
她一转身便进了屋,还把门给关紧了。
江小这个后悔……
不过他在后悔之余,心里更多的是忐忑。
平心而论,傻黑不傻了,收拾一下,倒也看得下去,而且他还和离了,家中娘亲又是稳婆,家底必定不薄。
江小越想越是难受。
可他却又不知道怎么才能哄得翠翠开心,更重要的,是那个傻黑非要来道歉,会不会真有别的心思?
这下好了,江小是吃不下也睡不着,一直在惦记这事。
弄得他爹娘还当他病了,要带他去医馆看病。
江小忽的两眼一瞪,高声道:“爹!娘!我要定亲!”
他爹娘先是被吓了一跳,而后全都反应过来,乐不迭地问他瞧上了谁家女孩……
翌日,一大早,静静家里便来了客人。
这人说熟倒是也不熟,逃荒时是一路跟着来的,并没怎么打过交道。
说不熟吧,他们还是江南沾亲的二叔,是江小的爹。
待到对方一说来意,静静震惊了,翠翠害臊了。
翠翠急忙跑出了屋,原本想多多清净,但却没想到,江小竟然就在院外等着。
“你、你、你……”翠翠你了许久没说出话来,转身便要跑。
江小却匆匆拽住了她,躲在院墙外面悄声道:“事到如今,我就跟你明说了吧……”
“你别说!你什么都别说!”翠翠的脸比秋日里的果子都红。
江小急了,低吼道:“莫非你真的对傻黑有意?!”
翠翠也急了,冲他瞪眼:“你放屁!”
“那你为什么不听我说?!”
“你爹娘都带着媒婆进屋了,你还说什么说?!”翠翠跺着脚道。
江小怔住了,等他反应过来,翠翠已经跑远了。
这事已经过去了四年,如今,静静已经及笄,今年冬天,她便要与江小完婚。
按说成亲在即,她是不应该跟江小见面的,只是七月初七,可不是个寻常的日子。
七月初七是七夕,按照旧例,女子要做巧果,但荆九郡的七夕却不同,盛行一种叫巧克力的东西,而且,还盛行男子给心仪之人送一种叫“玫瑰”的,且众人私下都管这日叫“情人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