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然办公室有个被帘子隔出来的小治疗间,魏然替她处理着伤口,表情越发凝重。
期间慕容浅一直赔笑说着好话,魏然眉目终不见舒展,也不回应,只认真处理着伤口,直到完全包扎好,他收拾着药瓶、纱布签等一应物品,才道,“伤势并不严重,每日换药,这几日注意不要沾水就好。”
慕容浅放下挽起的衬衣,别着镂空珐琅袖扣,道,“我还以为魏医生再不要跟我说话了呢!”
自慕容浅以颜如玉的身份出现,人前人后都是唤魏然魏医生。
魏然听到这声魏医生,更来气,但气没有撒在放下的不锈钢消毒盒上,只语气重了两分,“别一口一个魏医生的,以为换个称呼,跟我的约定就可以不用守了。”
魏然脾气和修养都是极好的,待人何曾这般疾言厉色,慕容浅忍不住笑了,魏然睨她,她才抿嘴收了笑,转着受伤的右手臂,道,“不守约,这点小伤我自己就处理了。”
魏然还是板着脸,起身走向办公桌,“你们如今本事都大了,我是管不了了。”
“哪有。”慕容浅抓过刚脱下放在病床头的西装外套穿好,拉开挡在她这边的帘子,跟着走到办公桌前,并没有坐下。
她右手中间三指搭在桌角,垂眸看着手上正整理病历的魏然,道,“然哥哥是推己及人,才由着我们罢了。”
自第一次鸦片战争起,国内可说一直处于动荡之中,在魏然看来,他和慕容亭无论选择何种道路,自有他们身为七尺男儿,当肩负国家兴亡的那份责任。
可他们之所以站在前面,便是想为心中所系遮风挡雨,如今看着她们反倒一个个冲在前面,他这心里多少不是滋味。
他停下手中动作,抬头挑眸看着慕容浅,道,“但你们选的路,终究与我的不同。”
这不是一个能玩笑的话题,慕容浅收敛了笑意,但神情还是轻松的。
她道,“哪有不同,然哥哥选择悬壶济世,大哥在办学和枪杆子之间变来变去,路虽是不同,但做的都是利国利民的事,说到底殊途同归。”
魏然定眼看着慕容浅,问道,“那你呢?”
慕容浅默了默,道,“我嘛!无法在前面替你们扫除障碍,但背后支持总是没有问题的。”
魏然有些激动,压着嗓子道,“但你现在做的远不止这些,让我如何安心?”
慕容浅一日不替义父报仇,便一日无法收手,而再多的保证在关心她的人眼中,皆是无用的。
她垂下头,像一个犯了错的小孩,轻声道,“对不起,然哥哥,让你担心了。”
态度虽如此,慕容浅的决心却是没有动摇的,魏然也知道自己劝不住,嘱咐了几句后便放慕容浅离开。
慕容浅昨夜假装宿在烟巷,是偷偷潜回大帅府,算是一夜未归,这会的确应该回去看看了,所以她没有作过多停留。
今日,顾云澜正好也到了医院,负责替他诊病的王医生办公室与魏然的办公室在同一层,不过王医生的办公室更靠近楼梯。
他出了房门,正好看到慕容浅从他眼前经过,短暂的惊愕后,他迈步便要冲上去问个清楚,只可惜一脚踏出,就被人从后拽住了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