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院说是在城外,但也不全是,因为书院出入人员不少,还有不少外乡前来求学的。
这一路并不荒凉,路边的食肆客栈一应俱全,小摊小贩也并不见少,书院和毗陵城俨然成了一体。
一路上不少人与陆三爷打招呼,有偶遇的陆家族人,有书院学生的家人,也有路边的小商贩。
陆三爷也都耐心有礼地应对。
族人会问一句沈南珣,其他人并不会多问,只是同样冲着沈南珣作揖行礼。
每一个人都平和有礼,关注自己,且体谅别人。
这种感觉是沈南珣从未体会过的。
在军营,他打小跟在祖父身后,后来他成了主将,军营是一个更讲究等级和能力的地方,入营时间早一年,得到的功勋多一个,都有资本对着别人吆五喝六,只要不闹出大动静,没人会管,沈南珣也不会。
而见到沈南珣的人,不要谄媚讨好,就是畏缩惧怕,有礼也能称得上有礼,但平和是绝不平和的。
至于在京都,那便更是了,谁看起来不是翩翩君子,可又有谁不是道貌岸然,头顶有乌纱帽的人谁心里又没有点自己的小九九呢。
不要说遇人问安了,若是遇上官职更大,家世更显赫的,若是没有主动上前问安,对方一句不知礼数不懂尊卑就能够喝一壶了。
“明日又是一旬了,还是在书院大院讲学吗?”有小摊主问陆三爷。
陆三爷点头,“是,这旬你可得早点到。”
“嗯嗯,我与家中娘子说好了,这旬她摆摊,我去听,回来再教给她。”
“那便明日见了。”
多年前沈南珣就知道,鹤鸣书院没一旬会中门大开,在书院进门的大院里讲学,一个时辰习字,一个时辰蒙学,一个时辰算术。
鹤鸣书院的学子逢十休沐,每月十、二十、三十。
而这三日,学子可自行回乡或出游,而其他人,不管是三岁小童还是七十岁老叟,无论是家财万贯的皇商还是温饱无续的乞儿都能到书院去,虽然只能在书院划定的区域活动,但能进书院就是多少人的梦想。
这三日授课的一定是陆家子弟,教的是开蒙教化的道理,算的是日常账册的算法,习的却是契书上的文字。
沈南珣同陆三爷到了书院,先去了陆三爷的书房,这就真真只是一间了,陆家几个会在书院授课的老爷和郎君都在这一个书院,没人也都只有一间房,前半见是书案,后半间是床榻。
陆三爷带的小厮进了书院就没了踪影,还是院里伺候的小厮送来一壶茶水。
陆三爷让沈南珣先吃口茶,自己则去旁边矮架子上找了三本书。
陆家人好似都不会在书房里放太多书,就是有也是常见的四书五经并各版注释,要说孤本单本那是绝不会有的。
倒不是陆家人不喜孤本绝本,但不是陆家人买不起,而是,陆家的藏书实在太多了。
书院里有藏书楼便也罢了,就是府里,都有一栋三层高的藏书楼。
陆家人完全毋需再自己藏书,若是收到了好书孤本也都是品读研习完了就送到府中的藏书楼,让其他兄侄也能鉴赏一番。
陆三爷找好了书坐下吃了两杯茶,就在沈南珣以为陆三爷要开始与他谈正事的时候,陆三爷对便沈南珣说:“与我去一趟藏书楼吧。”前后不过一刻钟。
沈南珣应声站起,一路上遇到不少书院的学生,并不出声,看到了也只是原地站住,弯腰作揖。
陆三爷若是看到了,也会回一礼,若是没看到,径直走了过去,旁边的学子也并不会气恼,而是直起身,继续读未读完的书,继续去要去的地方。
老规矩,明天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