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氏怀着枍哥儿时我也打算去西北换你回来的,先是母亲阻拦,说陆氏太过矫情,后来入了冬,我莫名其妙就患上了咳症,一直在用药,稍微好点又咳,如此循环。”
“刘氏在我的饮食里放了大寒之物,她说是母亲让她放的,还说什么母亲心疼幺儿,不想让我去西北受苦,也不想让陆氏太自在。”
“母亲心疼幺儿,我是从未听过的,打小我就在军营里,也不见母亲多给我送一件冬衣,我先去找母亲问个明白,就听到父亲问母亲,给刘氏药了没。”
“哥,你若是有心,不妨翻一翻沈家的族谱,看看沈家历代家主,总是会看出一些端倪来,我有些猜测,但不好与你说,你比我聪明,你看了肯定能明白。”
沈北瑞见沈南珣沉默不语。
“哥,刘氏错了就是错了,伤了人就是伤了人,求你看在我们兄弟一场的份上,从轻发落,我愿意带着刘氏回秦凤路驻军,永不回京。”
沈南珣摆摆手,“先回去吧。”
沈北瑞告诉他的消息太过震撼以至于沈南珣眼下没心思去管刘氏。
沈北瑞走了,福安捧进来一本沈家从开国至今的家谱,记录了沈家八代郡王爷的生平。
算上如今的郡王爷沈励也才九位,有心看,沈南珣不过两刻钟就看完了。
沈南珣冷笑一声,果然有意思。
第一位是同高祖打天下的沈云,高祖得了天下,沈云便释了兵权回了西北老家养马。
后来关外不太平,沈云不得不重新领了兵,伤残军士留在了西北,在西北娶妻生子,成了最初的沈家军。
第二代是个平庸的,生平没有打过大胜仗,也没领过什么功,之时接着高祖对沈云的追封从国公变成了郡王爷。
第三代是个短命的,甚至没来得及袭爵便病逝了,好在留了后。
第四代是个传奇人物,打出了关外的草原,打到了草原那边的戈壁。
可惜,第五代又不中用了,被胡人绑去一年多,救回来已经断了双腿。
第六代替父报仇,重新把胡人打怕了,结果娶了个病弱的妻子,早早丧妻,儿子养成了纨绔。
第七代就是被祖父祖母宠溺长大的纨绔,要不是有几位副将还能用,只怕秦风路都守不住。
第八代也就是沈南珣的祖父,是几位老将手把手教出来的,在老将相继卸甲之后也算是能独当一面了。
至于第九代沈励,家谱上还未记载,但沈南珣非常清楚,父亲在他们年幼时溺水伤了心肺。
不必再看第二遍,沈南珣心里有数了,按照家谱来说,他是能一生善终的,但他的儿子就未必了。
沈北瑞一定是也意识到了,所以哪怕知道刘氏手脚不干净也佯装不知。
所以,枍哥儿真的留不得吗?若是让禾娘带去毗陵,枍哥儿是不是就能平安长大。
沈南珣此刻仿佛油煎火炙,他以为只要解决了林倩,安抚好母亲,再惩治了刘氏,就能有机会把禾娘哄回来。
可事实远非他想的这样简单,这不光是后院的事,还牵扯到前朝,甚至官家。
无力感袭卷了沈南珣全身,他还有何颜面去见禾娘,去见枍哥儿。
福安进来掌灯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枯坐在窗前,看着白露苑方向的主子。
期间进来看茶,添灯油,沈南珣仿佛没有动过一样。
甚至到他进来通传苟顺的话,沈南珣依然那个姿势,只是身上的死气沉沉更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