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林平川要跟我离婚。”
她也会来,用各种各样的理由留在父亲的休息室里午休,因为父母刚离异,对她有亏欠,所以就算是不合规矩,父亲也容忍了她在休息室里‘睡觉’,只是,除此之外,不管她怎么旁敲侧击,父亲都守口如瓶,不透露一句少年的信息,她甚至连他叫什么都不曾知晓。
他放下茶壶,走过去:“怎么了?”
等他们走后,她问母亲:“妈,那个穿白色衣服的是谁?”
电梯门开,何凉青说了一声回见,先往公寓去了,还没走到门口,萧荆禾的电话打过来了。
何凉青回头。
“谢谢。”
‘走’字还没说出口,宁也已经跑出去了。
他说:“阿禾女红不好,可她的剑术与马术不输大楚的男儿。”
少年娓娓道来,荒凉的声音里唯有一点温柔,是在说起女子的时候:“我第一次见她,是在马场,我不过是多瞧了她一眼,便被她打下了马……”
容历去煮了一壶凝神的清茶,萧荆禾拿着手机站在窗前,窗外的雨从半开的窗户里打进来,雨水溅湿了她的发,她都没有察觉,仍低着头。
萧荆禾语气急了些:“宁也没同你说吗?暂时不要回公寓——”
她回答:“来林家那一年。”看着他的眼睛,“那时候,我还只记得定西将军府。”她在解释,为何过了十一年她才认他。
“容历。”
“可以的。”
“妈——”
门快合上时,有人喊她。
“何医生。”
林莺沉微愣后,拿了包起身。
“没有,最近有一些事情,暂时不住这里。”何凉青见了他手里那本书的封面,黑色的色调,上面有血淋淋的一行字,问道,“新书出版了吗?”
江裴重新把眼镜戴上:“还只是试读版,要看吗?”
“爸,”她目光还跟着那越走越远的背影,“容历有没有去找过你?”
他用方巾擦了擦书面上的雨水,双手递过去:“送给你。”
容历。
张显承显然不信:“只是朋友的话,你就不会几次三番地让我帮你留意他。”
陶欢欢疯狂放技能,边应付宁也的话:“你不是要出院吗?她说回去收拾行李,搬去你那照看你。”
十七八岁的少年,声音里尽是沧桑与荒凉。
上午做完心理咨询之后,容历便带萧荆禾回了容家吃午饭,因为大雨,老爷子趁机留了两人住一晚。
韩青没有穿她最爱的旗袍,大概那小三来得突然,她还穿着家居的运动衫:“除非林平川净身出户,否则就算要耗上一辈子,我也不会给那个小三挪位。”
陶欢欢这才抬头:“你干嘛呢!你还不能——”
容历继续往前走。
宁也还拄着拐杖,吊着一只‘断臂’,一瘸一拐地进来:“何医生呢?”
“去哪了?”
她遇上容历那年,方满十四,韩青和父亲刚离异,那段时间她去父亲的咨询室很勤。午后,她在休息室里梦醒,听见门外少年的声音,他在讲一个故事,匪夷所思的故事。
韩青语气不太好,开门见山:“回来一趟。”
夏天的雨,来得急,去得也急,这会儿已经停了。
后来,他不来了。
屋外电闪雷鸣,走廊里很暗,光控的灯亮着,强光照进了江裴的镜片里,反射出幽幽冷光。
她用这个名字十一年了,也未能让他多看她一眼,一个萧荆禾,就让她方寸大乱了,到底没沉住气,用了这张最冒险的底牌。
她都说了她是乌尔那佳·莺沉,他怎么还是不看她一眼。
少年每周都会来一次,在周日的下午三点。
六月的天说变就变,午后,突然下起了雨。
萧荆禾问她:“你在医院吗?”
“阿禾。”
“咚——”
“你一个人?”
容历不信她,那么,接下来可能就是她的灾难。
一个谎,总要用无数个谎去圆,还要步步小心,怕一步错,就是万丈深渊。
林莺沉想起来了,她看过他的采访,关于心理犯罪题材。收回目光,她推门进了张显承的办公室。
张显承在接电话,似乎遇到紧急的事,资料都没收拾好,手忙脚乱地起身,留了句话:“你先坐一会儿,我还有个病人。”说完,张显承出了办公室。
原来他也住在大院。
江裴接受采访的时候说过,这个故事的主角原型便是最近那个让人闻风丧胆的连环纵火杀人犯,因为这个案子的关注度很高,他新书一出来,热度就极高。
后来母亲为她冠了继父的姓,改名莺沉。
声音突然戛然而止。
一个理了板寸头,穿了一身机车服,拿眼睃容历,笑他:“你真无聊。”扭头,吆喝,“常寻,走,我们去找乐子。”
林莺沉没有解释,胡乱搪塞之后就挂了电话。
何凉青按了开门键。
容历给她拿了外套:“我送你过去。”
“离了吧。”她说。
这健步如飞……装的?卧槽!
是隔壁的邻居,他走进电梯,穿了一身西装,只有裤脚沾了些雨水,手里拿了伞与一本书,他取下眼镜,用胸前口袋里的方巾擦镜片上的水汽:“很久没见了,你和萧小姐搬走了吗?”
“何凉青!”
咣。
“何凉——”
咔哒。
门开了,何凉青刚洗过澡,头上的浴帽都还来不及摘:“你怎么来了?”
门外,宁也浑身湿透,还穿着医院的病号服,一头闷青亚麻的短发被雨水压得软趴趴的,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唇色发青,在发抖:“你有没有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