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荡扯了扯帽檐上那个金属环,不太喜欢那个环,漂亮的小脸拉着:“谁乱造谣,我好着呢。”他扔了黑色字母的帽子,拿了两顶款式相同、颜色不一样的棒球帽,一顶黑色,一顶白色,问姜九笙,“哪个好看?”
男人立马抬头:“大小姐您是想?”
“全部举起手来,”霍一宁从取货车底下滚出来,移动了两圈,单膝撑地,双手握枪,“警察。”
他的确是要借着秦行试探时瑾的时机,趁乱干掉他,那批货只是个由头,真正的目标是时瑾……
十分钟后,姜锦禹把共享位置发到了姜九笙手机里,时瑾没有移动,停留在一个地方:沧江码头,七号仓库。
“东西送过去了吗?”
james倒是有些吃惊,都是道上混的,怎么眼前人瞧着像个贵族,不禁多看了两眼。他上前,道了句:“幸会。”
姜九笙说:“没关系。”
中南秦家,是褚南天最大的合作商之一,每次交易,来的都是褚南天的心腹,不同于秦家,秦家人从来不亲自参与,唯独这一次,是例外。
男人走在前面,右手拿着手机,衣袖下滑,露出满臂纹身,垂在身侧的左手掌心绑了绷带,他身形高大,步调很慢。
话到这里。
谢大师急了,拉住他的手:“你干嘛,别乱来!”
好吧,谢荡决定勉为其难地试试,他在床上找了一圈,那个款式的棒球棒什么颜色都有,就是没粉色:“这款的,怎么没有粉色?”
来人个子很高,肤色白,黑发墨瞳,眼眸像星子,滚烫又矛盾得凛冽,不同于西方人的粗狂,男人模样十分精致,清贵得像画里走出来的人。
消息明明说是毒品,不可能有错。
不过,谢荡不这么觉得,他就觉得只有女人才会用粉色,大老爷们用粉色娘们唧唧的,他长得美,更不能用,万一又有人叫他阿姨……
酒吧走廊的灯昏昏沉沉,镀漆的金属门开了一条缝,里面光影忽明忽暗,五光十色的镭射灯耀眼,照着女人红色的高跟鞋。
谢荡抬头,眼眶微红,神色慌张:“笙笙呢。”
“那秦明立呢?”
她有些惴惴不安,拨了姜锦禹的电话。
秦家最近有一批货要交易,时瑾没有同她细说,只告诉她,由他负责,她想,应该就是今天,所以,时瑾才不让她出门,防患未然。方才那个男人的话,她暂时证实不了,如果是假的,目的是什么,如果是真的,那时瑾……
脑外科的当值护士歉意地解释:“对不起姜小姐,是我们这边搞错了,本来应该联系608的家属,我们的值班人员看错了病房号,误以为是408,真的很抱歉,给您带来了不便。”
两名缉毒警上前,查看密码箱里的东西,打开白色布袋,倒出来,瞬间折射出细细碎碎的光,一颗一颗晶莹剔透,竟是钻石。
来不及解释,他言简意赅地说了一句:“笙笙有危险。”
“跳蚤而已,成不了大事,就凭他,也想要时瑾的命。”
初冬季节,江水回涨,风吹来,声音呼啸,水四溅。沧江码头上,相隔百米,便有一个仓库,堆放了各种出海物资,七号仓库在码头的最里面。
前面拐角,传来男人的声音,音色很嘶哑,像声带受损。
姜九笙转身,快步出了住院部。
姜九笙脚步骤然停住。
是个男人,他转过身,蹲下,摸到耳麦,声音压得很低很低,汇报:“二少,不是那批货。”
男人哑着嗓音附和:“都准备好了,这次一定会让时瑾翻不了身。”
不孝!
姜九笙去了一趟护士站,询问中午那个电话。
试了几十顶帽子,最后,戴回他脑袋上的,还是那顶粉色渔夫帽。
住院部,四栋408,谢荡戴着他的粉色渔夫帽出来了,谢大师要扶他,他不让,显得他像病秧子,连输液架他都要自己推,十分钟后他还有个检查要做,他在蓝色格子病号服的外面,套了一件嫩绿色毛衣,一手提着输液管,一手推着输液架,闲庭信步,走出了红毯的味道。
时瑾稍稍颔首,没有过多攀谈,单刀直入:“可以验货了?”
“阿sir,”james举起手,用蹩脚的中文说,“我们都是正经生意人。”
前头,一个低头讲电话的男人不看路,迎面撞过来。
james打量着眼前的东方男人:“你是?”
好端端的,有什么危险?谢大师一头雾水,拉着谢荡的手不松开:“你脑袋没好,不能乱走。”
货架摆放在两边,中间,留了一条宽敞的铁皮路,尽头,有两辆仓库专用的取货车,车旁,站了十几个男人,一律都穿黑色西装,戴了墨镜,肤色并非东方人,都是黑人,身形健壮。
两边人马,都没有动。
谢荡直接拔了针头,动作太粗暴,手背被划了一道血痕,立马有殷红的血珠渗出来。
怎么回事?这诡异的气氛!
这是什么话。
下午两点,太阳正盛。
谢荡掐着太阳穴,脸色发白,眉心迅速有汗沁出来。
谢荡胡乱用指腹擦了一把手背的血:“你别拉我,要是笙笙出事了,我脑袋好了也没用。”
“不是你说不要粉色吗?”这孩子,喜好真让人捉摸不定啊,分明三令五申地说了不要粉色,所以,当爹的把帽子店都搬来了,就没要一顶粉色。
是车祸那天晚上的记忆。
她走后,谢荡问谢大师:“粉色真好看?”
她站在原地,盯着安全通道进出口的门,凝眸沉吟了许久,拨了时瑾的电话,片刻,那头传来机械的女声:“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乌龙一场?
脚步声,近了。
女人音色带了淡淡笑意,慢条斯理的音调:“我要姜九笙的命。”
各处的货架后面,几十个穿着特警服的男人冒头,围上去。
六个字,嗓音低沉,无波无澜。
秦家六少,时瑾。
两个提着箱子的黑人上前,开了密码箱,白色布袋装着货,满满两箱,秦中走近,拿出一袋,手伸进去,两指探了探,摩挲触感。
他身后的打手们,把装货的密码箱放在了地上,也都纷纷举起了手,一副全然不反抗的态度。
谢大师:“……”
警察一袋一袋翻出来,全是钻石,细细碎碎,闪了一地的光,毒品的影子都没有看见。
电话那头,似乎是个女人的声音,没有开免提,听不真切。
james笑了笑,流里流气地操着不利索的中文:“这批钻石可是拿到了通行证的,阿sir,我们合法运送贵重物品,真没犯法。”
谢荡被撞得往后趔趄,男人抬头,看了一眼,什么都没有说,转身就跑。
又真够巧。
“谁说我要对付了时瑾?”
话刚落。
答话是男人,嗓音嘶哑,像被烟熏过,从门缝里,只能看见男人的后背,高大健壮,正低着头弓着腰,姿态放得很恭敬。
林队沉声,道:“全部拆开,给我查仔细点。”顿了顿,“还有,给我搜身。”
门缝很小,昏昏暗暗里,看不清女人的样貌,她懒懒搭起了一条腿,黑色的长裤下露出一截小腿,肤色白皙,与脚下红色的高跟鞋成鲜明的颜色对比。
想要时瑾命的人,很多很多。
我艹!谢大师脾气来了:“诶,你小子谁啊,脑子有坑吧,撞了人就跑。”这个流氓!
谢荡扭头就走了。
“老头果然舍不得时瑾。”
男人请示:“下一步怎么行事?”
秦行的意思是护时瑾,借刀杀人,诛姜九笙。
无线通讯设备里,传来秦明立阴狠的嗓音:“趁乱给我干掉时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