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安之几乎立马撇开了脸。
莫冰用力抽回手，吼出了声：“你说话啊！”
洗手间在楼层的最里面，对面，是安全出口，门开着，楼梯间里传来女人的声音，清晰可闻，因为安静，隐约有回音。
她一哭，林安之彻底慌了神，膝盖重重跪在了地上，通红着一双瞳孔，伸手去拉她的手：“莫冰，你别哭，我有理由的，有理由的。”
时瑾眉头拧了拧：“你还不能出院，”接过她手里的外套，披在她身上，时瑾问，“是不是一定要去？”
谢荡松手了，心不甘情不愿地嘱咐：“又不是你的事，你别乱来。”
温书甯挑了挑眼角：“你说莫冰？”高跟鞋的声音回荡，她慢条斯理地走近，抬头迎着他的视线，说，“知道她特别爱你。”
时瑾牵着她离开病房。
女人穿着红色高跟鞋，职业短裙，她微微扬起了头，侧面的轮廓拉得柔和：“安之。”
林安之说：“别等我了，我要晚点回去。”
姜九笙反问：“你觉得呢？”
时瑾说能，扶着她的肩：“你去病房休息，我守在这。”
将近九点，月华朦胧，满街的霓虹都亮了，这夜，很是喧嚣。
很奇怪，本以为会大吵大闹，偏偏心里异常地平静，她目光凉凉的，问温书甯：“你是来向我解释的？”
姜九笙坐了一会儿，出了病房，林安之还在门口，依旧是那个姿势，一身是血地坐在地上，眼神，和莫冰一模一样，没有一点活气。
说什么呢？
他覆住她的手，紧紧握着，却还是不说话。
姜九笙用力点头：“一定要去。”
莫冰也不问，声线轻飘飘的，听不出什么情绪：“要晚多久？”
影帝林安之与华纳总裁温书甯恋情曝光。
他愣在原地，半天，还是收回了脚。
他突然不说话了，久久地沉默着，看着她的眼，会闪躲。
“你知不知道，”姜九笙走过去，停顿了一下，“莫冰她怀孕了。”
明瑶一看就知道不对，她脸色白得像纸，两鬓的发都被汗湿了，脚步虚浮。明瑶赶紧扶住她：“冰姐，你怎么了？”
莫冰在洗手间里，把胃里的东西吐了个干干净净，吐了也好，最好不要沾酒。
“好。”明瑶还是不放心，“要不要去一趟医院？你出了很多汗。”
她挽着男人的胳膊，像是撒娇：“再待会儿不行吗？”
哒的一声，客厅的灯亮了，突如其来的光亮刺进瞳孔，像针扎了一下，莫冰不适地眯了眯眼睛，手撑着沙发站起来。
“他走了吗？”声音空空的，莫冰仍旧盯着灯光，目色无神，空落落的。
话落，她甩手关上了门。
她挂了电话，坐在冰冷的地板上，良久，才扶着墙站起来，脚步踉跄，一段很短的路，走不完似的，通风口的窗户外，临近夕阳的光，是橘黄色的，从后背打来，落下灰暗的影子。
他一言不发，坐在地上，失魂落魄，将一手的血，抹在了脸上，那是他的血，掌心泥泞，皮肉都被掐破了。
她泰然自若，冷冷睨着对方，平铺直叙的口吻，没动怒，却不怒自威：“我什么都不算，就打你了，有气尽管来找我，看我怕是不怕你。”
这年头，小三都这么猖獗了？
林安之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好。”
林安之立马就要冲进去。
相机的快门疯狂闪动。
姜九笙凉凉瞥了一眼，同时瑾离开了。
她按着腹部，说很痛。
莫冰抬头，昏昏暗暗的，什么都看不清。
姜九笙回眸，看了他一眼。
林安之松了一口气，死气沉沉的瞳孔里有一点光亮，声音仍然发抖：“谢谢，谢谢医生。”
宇文冲锋在娱乐圈的人脉很广，几家媒体与他都有过交涉，若是他出面，至少不至于一发不可收拾。
莫冰摇头，一言不发，手一直按住肚子。
林安之走过去，拿了拖鞋，蹲在她脚边：“怎么不穿鞋？”
莫冰接过去，握着杯子的指尖发白，抿了一口，唇上仍不见一点血色，只说：“我要早点离开，晚上的通告，让彤姐送你去。”
林安之回头。
“安之。”
正要上前，时瑾拉住了她。她摇摇头，示意他松手。时瑾迟疑了一下，松了手，跟在她后面，怕她吃亏，一步都不离。
咔嚓——
地下停车场。
“你还知道什么？”瞳孔微微放大，他紧紧盯着她，眼里全是戒备。
她没什么力气：“嗯。”
屋里没有开灯，只有窗外淡淡的白月光照进来，她抱着膝盖，窝在沙发里，目光空洞无神。
高跟鞋的声音渐渐拉远，隐隐约约响在耳畔，像一把尖锐的锥子，一下一下钉着。
他的手僵住，动都不敢动了：“哪、哪里痛？哪里痛？”他伸手，拂她的脸，冰凉冰凉的，“莫冰，莫冰，你怎么了？”
莫冰抱着手，目光一点起伏都没有：“然后呢？想说什么？”
莫冰推开他，湿润的眼眶里，全是决绝：“我不需要理由。”她向他大喊，歇声嘶力竭地咆哮，“林安之，你认识我十四年了，你会不了解我吗？我的眼睛里，进不得沙子的。”
她抬起脚，穿好了鞋，低头，能看见他头顶的发旋，没有起身，蹲下那里，仰着头看她。
她笑了，被气的。
“好。”
莫冰攥着手机，掌心全是冷汗，手指有点发颤，僵硬得不听使唤，按了几次才按到拨号键。
他用力点头，站不稳，摇摇欲坠：“是，我是。”
一声巨响后，莫冰站在门后，愣了几秒，坐在了地上，红了眼。
温书甯眼里有明显的失落，垂下睫毛，收敛了情绪：“那我送你。”
那对袖扣，温书甯说是她男朋友的，林安之也有一对，原来，不是巧合呢。
莫冰冷声笑了，抬了抬眼：“所以，你是来示威的？”
莫冰听完，突然发笑，笑了一会儿，收敛了：“我以为你会说，那些新闻都是假的。”
她放慢的脚步，隔着距离看他：“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在杀青宴。”他问，“怎么了？”
只说了这个，没有解释理由，话音沉甸甸的，很疲惫的样子。
医生打量了他一眼：“你是孩子的父亲？”
她打断，语气冷冰冰的：“我家莫冰身体还没好，这一巴掌，我替她打。”
莫冰站着，问他：“你怎么不解释？”
谢荡有点郁闷，烦躁地抓了抓小卷发，对采访的记者说：“我这人不会说官方话，有什么问题掂量点问。”
“在哪？”声音极力压抑着，指尖掐进了手心，她忍不住颤栗。
没说话，姜九笙抬起手就是一巴掌。
姜九笙走到一旁，拨了电话给宇文冲锋：“莫冰她出事了，我怕被拍到了，能不能拦一下消息？”
他不敢碰她，手在发抖，摸到了手机，哆哆嗦嗦地喊急救，声音几乎哽咽，没有挂断，他扔下手机，跪在地上，弯腰去抱她：“不痛了，我们去医院，去医院。”
她不再出声了，而他，开始哭了。
莫冰扶着墙，额头上大颗的汗滚下来，腿一软，坐在了地上，她倒想冲上去质问，可是，没出息的，居然站都站不稳。
温书甯摇头，拨了拨耳边栗色的卷发。
她曾经这么告诉过他的，说要是他背叛了她，她会一直哭一直哭，把眼睛都哭瞎掉。
下一秒，他发笑，抬手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
她从来没有想过，林安之会背叛她，就如同她从来没有设想过，整个世界突然轰塌了之后，会怎样，还能怎样。
男人绷着脸，推开了她的手：“我来之前就说了，只待到四点。”
男人迟疑了一下，接了，随即离开。
温书甯气急败坏，捂着脸怒喊：“姜九笙！”
说得真理直气壮。
林安之把她抱起来，才发现，她白色的裙摆上，全是血。
刚说完，她又抬手，又快又狠，扇在了温书甯右脸颊上。
她挂了电话，坐在沙发上，一直等，一直等，桌上的温水，慢慢凉透。客厅电视墙上的钟摆，从七点，转到了八点，她等啊等，还是没等到林安之，却等来了一则娱乐新闻。
就会凶他！
他停顿了很久，说：“我没有碰过她，也不爱她。”
林安之死气沉沉的眼，迅速烧起了两把火，他弓着腰，起身，走过长长的医院走廊，近了，一把拉着她，拽着她进了一间空置的病房，大力将门甩上。
他猛地把她推到墙上：“是不是你！”
后背狠狠撞在冷硬的墙面上，温书甯背上痛得发麻，她咬了咬牙，抬起头：“是我。”她嘴角拉出一抹得逞的笑，“是我故意拖住你，也是我把消息放出去的，所有的事情都是我预谋好了的。”
林安之眼里的火光顿时冲出了眼眶，一把掐住她的脖子：“温书甯，你怎么不去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