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142我教你接吻好不好
“我是不是病了?”
是啊,他的笙笙病了,病得很严,不休不眠也不说话,整天整夜地找他,好像被全世界遗弃了,她的世界就只有一个少年。
“时瑾。”
“嗯。”
“时瑾。”
“嗯。”
他走到哪,她就跟到哪,一直一直喊她,不厌其烦。
“时瑾。”
“我在。”
他没有告诉她,是因为她的仁慈,放走的那个男人认出了她的病例,才让秦明立有机可乘。
那是她来秦家的第三个月了。
“咣。”
“时瑾。”
那时的时瑾,执掌着秦家,生杀予夺,无人能置喙。
她红着眼,一直哭一直哭:“我杀过人,我杀了我最亲近的人……”
“外面好多坏人,我要把你藏起来。”他从高脚凳上下来,走到她面前,“我也是坏人。”
“不会。”
时瑾不敢告诉她,他的手早就染过血了,那么多想闯进这栋小楼的人,除了她求情的那一个,剩下的全部都非死即伤。他甚至还会凭空怀疑,总觉得这个宅子里的人都想害她,他想把他们都杀光,像把她藏到一个没有人的地方,疯狂又极端。
“可不可以不杀人?”
“笙笙。”
她猜到了的,她生病的那几天,时瑾心情不好,很狂躁,有天夜里,她昏昏沉沉醒过来,看见他守在她床前,瞳孔殷红,像血的颜色,他大概怕吓着她,极力压下情绪,可她还是看到了他眼里的阴翳与暴烈,她以前都不知道,时瑾生起气来,像要毁天灭地一样。
他抬头。
她灰暗的眸子亮了一点。
时瑾她说:“我怕治好了你,你就会离开了。”环在她腰上的手越收越紧,他把她整个藏进怀里,伏在她肩上,像是呢喃,“我便想,就这样一辈子,一辈子藏着,就这样一起老,一起死。”
她身体不好,抑郁之后,还有些厌食,免疫力特别差,伤口便感染了,病了好几天,一直恍恍惚惚。
她还是没说话,站了一会儿,仰着头。
“笙笙。”
她怎么会不知道,他那双无波无澜的眼睛里藏了怎样的惊涛骇浪,她是忘了,可他都记得,八年,他一个人抱着过去,让所有伤口长成了伤疤。
她点头,仰着头看他抽烟。
徐青舶曾问过他,为什么是姜九笙,为什么那么喜欢,他身边,不缺皮囊好的异性,也不乏有品性好的,怎么就别人都不可以,唯独是姜九笙。
她趴在他身上,去抢他的烟,他笑着躲开,抱着她哄:“笙笙,别碰,对身体不好。”
她睁开眼,不在阁楼,顶上是白色天板,还有很多医疗设备,她戴着氧气罩,喊他:“时瑾。”
姜九笙问:“那后来呢?”
“笙笙,”
她皱眉。
时瑾有时会喊她宝宝,像她妈妈那样喊,亲昵又温柔。他说,因为她已经没有亲人了,所以,要更疼她一点。
少年的嗓音好听,字正腔圆,干脆又坚定。
时瑾只是揉揉她的皱眉,语气平静得好似在说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应该是从那时候开始,就埋下了病因。”
她突然问:“你会嫌我烦吗?”
“戒了吧,我不喜欢烟味。”她怕他生病,烟抽多了不好。
时瑾摇头:“不完全是。”
可不到半个月,她的症状又回到了最糟糕的时候,他才意识到那个医生,被动了手脚了,她的所有资料他都藏得很紧,秦家人甚至连她的样子都没有见过,唯一一次的纰漏,就是那个闯进小楼后,却活着出去的男人。
十八岁的时瑾,五官已经长得很精致了,眉眼立体,漂亮得不像话,他的眼睛很黑,是毫无一点杂质的浓墨色,抽烟时,会微微眯起眼,烟雾缭绕朦胧了眼瞳,添了一些迷离,像只妖。
时瑾勾了勾唇,似笑着:“笙笙,我以为你知道。”
时瑾抬手,扶着她的腰后退了一点。
时瑾握住她的手,瘦瘦小小的,似乎稍微用力都能折断,他用脸贴着她的手,轻轻地摩挲,眼角的眼泪滑入掌心:“笙笙,”他说,“没有轮回。”
他想了想,答应了她:“好。”
“所有的窗户都封死了,只有阁楼上留了一个窗口,要是我不回来,你就会坐那里等我,也不睡觉,一直等一直等,开始,你只是怕人,后来,你连阁楼都不下来。”
她仰着下巴:“那你为什么抽?”
她点头说好。
她看着他,没有开口。
时瑾问:“我教你接吻好不好?”
她哭着喊他:“时瑾。”
他走过去,把她抱起来,放在躺椅上:“宝宝,以后别坐那里等,会着凉。”
“时瑾。”
她惊讶住。
她又问:“会赶我走吗?”
“知道什么?”因为好奇,她看他时目光专注,不再那么灰暗无光。
一开始,姜博美很听话,也很温顺,可是后来,大抵因为长期被关在小楼里,没有阳光,也没有人,开始变得暴躁。
他却笑了,手环在她腰上,她很瘦,腰细得他都不敢用力,怕一不小心重了会折断。
她在医院住了四天,然后让时瑾带她回了小楼。
“给我尝尝。”
“为什么?”她愤然。
她却不躲,乖乖张开嘴,与他亲吻纠缠,
“然后我的病变得越来越糟?”
“你别哭。”她抬手,给他擦脸上的眼泪,声音低弱得几乎听不到,一个字一个字地张嘴,“我不会先轮回的,会等你到白发苍苍的时候。”
他说:“所以,我们这一辈子注定都要在一起。”
她很快回答说:“博美,我喜欢博美。”
他摇头:“不会。”
他沉默了一会儿,告诉她:“它死了。”
沧海桑田,岁月转了八个年轮。
他摩挲着她的手,有些凉,握着揣进了衣摆里:“笙笙,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在我八岁的时候秦行就选中了我。”
“不要和我一样。”
说完了,她弯腰,把唇贴在他唇上,微凉,很软很软。
小楼门前的灯落了灰,现在是十二月深冬,秋海棠没开,只有稀疏的几片叶子挂在枝丫上。
时瑾把她抱紧了些,继续说:“他们还想害你,不止秦明立和秦家的两位夫人,还有秦行,都在盯着小楼,那时候我就知道,我得带你离开秦家了。”
她坐在那里看天,他坐在她身边,身后有他们的影子,是女孩单薄的背影,还有他虚揽在她肩头的手。
他回头,已经来不及熄灭指尖的烟,便也没有躲,一只手夹着烟,用另一只手抱她,她太瘦,腰特别细,一只手就能环住,说:“不为什么。”
他凑近她,吻她脸上的眼泪。
她愣了很久,笑了。
夜深人静,女孩沙哑的嗓音响在身后。
她问:“为什么?”
他说:“因为我是坏人啊。”
“记得。”
他跪在她面前,双手撑地,把她环进了怀里。
“那我以后只在你面前抽。”
他求着说:“再说一遍好不好?”
“你喜欢什么品种?”
从那之后,她经常出现幻觉,是抑郁症的中期症状。
她伸手,拉住了他的手,身体在发抖:“我很怕。”
然后,他吻了她,很用力。
“你会,”她偏头看他,有些犹豫,有些慌张,“会不要我吗?”
因为她只跟他说话,所以他在家的时候,她就会絮絮叨叨,跟在她后面有问不完的问题,说不完的忐忑不安。
没有血,他早就洗干净了。
他抬手,覆住了她的眼睛,手指扣动扳机。
听见楼梯里有脚步声,她立马回头:“你回来了。”
后来,秦明立的人闯进了小楼,看见了她的脸,他开了一枪,打在那人的腿上,地板上到处都是血。
“为什么抽烟?”
她的心理医生告诉她,宇宙是一种轮回论。他还说,人死了会回到最初,从尘土到灵魂。
“你不要杀人。”
“因为秦行不喜欢不听话的人。”时瑾并没有什么情绪波动,只是声音微凉,有些缥缈,“秦家是个吃人的地方,我母亲带我逃了很多次,她想把我送出去,因此惹怒了秦行。”
她歪着头看他:“时瑾,我以前不喜欢别人抽烟的,不过,你抽烟的样子很好看。”
静夜,他声音压得很低,每个字都像沉甸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