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醒来,何田田收到周衍的短信,他说了一句:对不起。
何田田思前想后,她和周衍虽然住在一个家里十多年,可毕竟不是亲生兄妹,两个人以后总要各自谈婚论嫁,住得太近实在不方便。
周衍要报考本地的电子科技大学,如果她也留在本地的话,每个周末都要见面,岂不是太尴尬?何田田把心一横,干脆离家远一点好了。后来她去了外地读书,有了男朋友,只是没能和男朋友天长地久。
妈妈五十岁生日的时候,周衍已经不知道谈了多少个女朋友,不过那一回家宴之上,他哪个都没有带。何田田还清晰记得周衍站起来敬酒时候的情形,他说他虽然一直称呼妈妈为“江阿姨”,可是他无数次忍不住想要叫她一声“妈”。
周衍的父母因为离婚而分开,那一回他发自内心的一番话,大概是对妈妈这些年的努力和小心翼翼的最好回报。
她阑尾炎住院那一次,不知道怎么提到了高考后的那一次误会。周衍说,那一次他没有认错人。
除了逢年过节,何田田很少回家,她一直单身,周衍一直换女朋友。她从未想过,她并非为他单身,他却因为她而不肯结婚。从小到大的许多细节串联起来,叫何田田不得不相信,从母亲再婚、她踏入他家里的那一刻开始,周衍就没有把她当做妹妹。
他小心翼翼地收集她的每一张照片,集成一本一本的相册,闲暇时候拿出来翻看。
其中几张照片有损毁过的痕迹,像是撕裂了又拼接起来。周衍笑着指给她看,“大多数女孩很听话,也从不翻我的私人物品,可是姚诗鸢却不是,她撕了你的照片。”
何田田没有感受到被人喜爱的愉悦,反而冷得浑身发抖。姚诗鸢是跳楼自杀,自杀的原因是无力偿还校园贷款。
她警觉地盯着周衍,“你把她怎么了?”
“没什么?”周衍无辜地笑笑,“我提出了分手,她试图挽回。”
其实这些年里,周衍谈过许多女朋友,起初只是一起吃饭、逛街,缓解一个人的空虚寂寞。随着年龄的增长和社会风气的日益开放,他和她们的交流从精神层面上升到肉体需求。肉体满足之后,他会陷入更大的寂寞和空虚,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和一个并不喜欢的女孩上床。可是周衍知道,她们无一例外都很爱他。如今恋爱的时间越来越多,分手的理由反而越发千奇百怪。
何田田闭上眼,周衍的声音像是魔咒一样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
“我看着你从小长大,像小王子小心翼翼地呵护着他的,秦江算个什么东西?他拿什么和你结婚?”
“李涉和你在一起的那一刻开始,我们就不是朋友了。”
“我们本来就不是兄妹,为什么不能在一起?”
何田田似乎在周衍的眼中看到了飞蛾扑火一般的疯狂。她不能接受他的感情,这和血缘、亲情,甚至是社会舆论无关。她惊慌地取过大衣外套和包包,从他的房子里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