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孩子热炕头,有什么可后悔的。”杜爸爸搂过老婆的肩膀,然后轻轻和她靠在一起。
二十几年就这么过去,好像眨眼之间,“那时候我没什么钱,你爸妈也堵着气,你就一直这么跟着我,这些年吃了很多苦……”
平素聒噪的张美娜安静地靠在丈夫怀里,用手背抹了一把眼泪,瞬时没了声响。他们两个人和别的夫妻不一样,当年做的事叫做一个伤风败俗,被人戳着脊梁骨骂。
张美娜生孩子的时候还不到二十岁,高中没念完就被开除了。一时间认识的,不认识的都议论纷纷。家里丢不起这个人,爸妈更是草草地把她打发出门,这么多年也不肯认她这个女儿。
两个人十几岁就在一起,没受过什么教育,自己还是孩子,就要面对生儿育女养育后代的责任。好在孩子爸有手艺,两人靠着经营饭馆撑起了这个家。这么多年过去,他们在岩砂镇也算小有产业,虽然不敢说大富大贵,但是至少能给女儿挺直腰杆的底气。
想来他们当年正式在一起的时候,没什么彩礼、嫁妆一说,也没有五金和婚礼,两人就这么一边带着女儿,一边做生意,几年后才领了结婚证。
因为当年的草率和遗憾,夫妻两个决定给女儿一个终生难忘的婚礼,叫她欢欢喜喜的出嫁。
所以杜爸爸把能请的亲戚都请来了,明天一早热热闹闹地送女儿出门。
陆宇飞这些天一直都和杜垚住在家里,可是碍于风俗习惯,准新郎前一天晚上只能和曹迁出去住酒店。
杜垚和黄榛子挤在一张床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黄榛子一个人住得久了,满肚子的话没人倾诉,于是一股脑儿地说给杜垚听,直到她困得睡着了。
昏昏沉沉不知道睡到几点,杜垚突然被黄榛子的手机铃声吵醒。她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翻起来,那模样比她还激动,“垚垚,起床化妆了!”
杜垚不得不爬起来,老老实实地坐在梳妆台前,任由黄榛子在她脸上涂涂画画。凤冠霞帔是中式婚礼的标配,为了让新娘在寒冬腊月也能美美的,黄榛子索性在杜垚的保暖内衣上贴了两个暖宝宝。
杜垚爷爷一大早赶过来,身上还穿着几十年不变绿色军大衣。家里来了很多亲戚,远的近的,认识的不认识的,都凑在一起看热闹。最为开心的要属小孩子们,一群孩子自发地围在院子里看大人们摆鞭炮,那模样像是期待着过年。
随着楼下的“噼啪”声响起,孩子们欢快地跑到婚车前面,嚷嚷着要准新郎发红包。曹迁兜里少说也揣了百十个红包,下雨似的“哗哗”分给了一群熊孩子。单说城市里的婚礼,哪里有这么多亲戚和孩子……
好容易上了二楼,陆宇飞才想起秤杆忘在酒店里了,只得返回酒店去取。离开容易进门难,等新郎再来到楼下,想见新娘还得再发一轮红包。
一来二去,曹迁发现口袋里的红包已经散得差不多。他这一路算是做了散财童子,但愿陆宇飞长点心,昨晚失眠拉着他探讨人生奥义就算了,今早还丢三落四完全不像平时的他。
好不容易见到新娘,拜别了爹妈,总算能冲出重围,正式坐车去往酒店。因为酒店太远,原本需要坐轿的环节也省略了。只是杜垚从家里出去的时候,张美娜女士给她盖上了盖头,一路上遮着脸,不知道车子停停走走到了哪里。
还好陆宇飞一直握着她的手,低声问了她一句,“饿不饿?”
出门的时候吃了汤圆,肚子里面的确还空着呢,可是杜垚一脸的大浓妆,又涂了厚厚的一层口红,再说摄影师还在全程录像,怎么好意思吃东西?
陆宇飞见杜垚不说话,从衣服口袋里摸出一个盒子,倒了两颗巧克力豆在手里,然后将手伸到盖头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