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迁赶到书店的时候，黄榛子正坐在明亮的落地窗旁边，室内很暖和，她穿着宽松的露肩针织衫。面前是合上的笔记本，一个咖啡杯，以及一本看了一半的书。

橘色的封面上有几个歪歪扭扭的字《好好学习》。

古朴的木质长桌对面坐着一个油头粉面的男人，看样子是在搭讪。

曹迁径直上前，往黄榛子身边一坐，幸亏刚才回家换了行头换了车，此刻坐在这里的底气也充足了几分，

对面的男人尴尬地笑了笑，说了声“打扰了”，然后转身离开。

黄榛子一直没有说话，微笑着盯着曹迁看了一会，抱怨了一句，“你挡我桃。”

“烂桃。”曹迁觉得她的眼光不应该这么差，继而转移了话题，“分数出来了吗？”

“386分，还可以。”黄榛子似乎不缺那一朵桃，也没有生他的气。

“我妈说去年的录取线是350，今年也差不多，提前恭喜你！”曹迁连忙道贺。

“谢谢。”黄榛子捧着杯子喝了一口热咖啡，而后问他：“什么时候出发？我还得回去取化妆箱。”

“吃了午饭再回去。”曹迁起身帮她收拾东西，“想吃什么，我请客。”

一想到冰冷又停电的房子，黄榛子不禁垂涎起热乎乎的汤锅来，“潮牛火锅。”

曹迁先前谈过几个女朋友，每当女孩子被问及吃什么的时候，她们都会矜持地犹豫一会儿，小声说一句“都可以”。当你细化到具体一个餐馆之后，她们又会扭捏着说“最近减肥”、“不能吃辣”、“不能吃生冷”。

在吃饭方面，黄榛子倒是罕见地坦率和直白，一如她从来都知道自己需要什么。

入冬天冷，周末吃饭的人又多。不过短短一会儿，黄榛子就热得满头大汗，觉得先前久治不愈的感冒也会因为这一顿痊愈。饱食之后再套上羽绒服，浑身的热气都被包裹起来，就算在外面行走也不会觉得冷。

因为黄榛子要上楼换衣服，曹迁只好将车子停在工商大学的宿舍楼下面等。单元楼张贴着停电通知，看样子直到明天早上才会来电。在这个冬天不供暖的南方城市，如果晚上连空调也没有，简直生不如死。

约莫过了半个小时，黄榛子踩着过膝长靴，穿着毛呢大衣出门了，她拖着一只二十寸的行李箱，倒像是要赴一场旅行。

可是事实上，他们明天就可以回来。曹迁打开车窗，远远问了一句，“不穿羽绒服？”

黄榛子摇摇头，姐们结婚的大好日子，穿臃肿的羽绒服干嘛，必须要足够漂亮才能撑得起场子。等她上了车，曹迁根据陆宇飞发来的定位开始导航。车上开着空调，穿毛衣也不会冷。黄榛子在副驾折腾了一会，把大衣外套扔在后座。

曹迁不经意间看了一眼，好家伙，她大衣里面顶多也就是春秋上班时候穿的套裙。

“冷不冷？”曹迁问。

“有暖宝宝呢。”黄榛子已经在后腰贴了一片。

曹迁虽然不是陆宇飞和杜垚感情生活的见证人，至少也目睹了他们从在一起到分开的全过程。那时候陆宇飞有点轴，杜垚又拧巴，两个人好端端的分开了三年，最后又莫名其妙地在一起了。

起初曹迁觉得，两个人分手后一直都没有找到下家，电光火石之下旧情复燃也是情有可原。后来他隐约觉得，这两个人大概都是喜欢在一棵歪脖树上吊死的傻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