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里面传来一阵不能自已的干呕声,紧接着是窸窸窣窣的呕吐。
陆宇飞不由想起杜垚定下的规矩,租户不得在未经房东允许的情况下带朋友回家……他看了房东一眼,果然面有锅底色。
陆宇飞将椅子向后挪动,然后大步往卫生间走去。
杜垚听到他低声咒骂了一句,然后开始冲水。
卫生间持续传来水声,杜垚不由琢磨,这个月该叫陆宇飞支付三分之二的水费,同时负责室内清洁才对。
等到两人一前一后地出了卫生间,曹迁蹲在离杜垚不远的地方,“我饿。”
“她又不是你妈。”陆宇飞揪着曹迁的衣领,试图把他拖走。
杜垚不由想起,除了五只蛋挞之外,她还没吃晚饭。
现在已经是晚上十点了,出去也只有烧烤夜啤酒,还不如煮碗面吃。
“吃不吃面?”杜垚问。
“好。”曹迁被陆宇飞按在沙发上,目送杜垚去了厨房。
杜垚打开冰箱,还有没拆封的挂面和少量青菜。陆宇飞也跟了过来,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我也吃”,然后熟稔地取出蒜苗、香菜,去根洗净,在案板上切成末备用。
什么三日,什么刮目相看来着。杜垚盯着陆宇飞行云流水的动作,一时间忘记了调配作料。
“国外吃饭比较贵,而且吃不惯,于是我学会了自己做饭。”陆宇飞说。
“难怪。”杜垚从碗柜中取出三副碗筷,逐一将盐、生抽、陈醋、香油、鸡精添加在碗内,然后盛了半锅水放在燃气灶上。
陆宇飞高三那一年,每天十二点睡、六点起。每次做题到十点以后,胃就不安分地叫嚷起来。他只好去冰箱翻检晚饭吃剩的饭菜,飞快地凑活几口,然后再回去做题。
有一天晚上杜垚起来上厕所,远远就看见冰箱的门开着,映得陆宇飞的整张脸惨白。他正站在冰箱门前,吃一只冰冷的西红柿。
杜垚揉了揉眼睛,“陆宇飞,你属耗子?”
陆宇飞侧过脸看她,“有点饿。”
“那我煮面给你吃啊。”
那时候陆宇飞什么都不会,最多帮她洗洗菜。酸汤面是最快、最简单的做法,而且冰箱里随时都有面条。
杜垚每次只煮一碗,陆宇飞站着吃,她就打着哈欠回去睡觉。
陆宇飞问:“你不吃?”
“我不饿。”杜垚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在滴血。可是当她摸到肚子上软绵绵的一圈肉,只能一遍一遍告诉自己,不能吃。
开锅的热水汩汩地冒泡,然后被一把干瘪的龙须面冲散。陆宇飞盯着热气氤氲的锅,莫名就觉得香。
他煮过几百次面条,始终做不那种一口气能吃一锅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