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次痛到昏厥，又一次次被痛醒，整整一夜，慕容情的意识飘忽涣散，仿佛觉得自己是做了一场噩梦，直到再一次醒来，借着昏暗的烛光，看到冰冷的四壁，看到缠在手臂上已经被血染透的布，才知道原来一切都是真实的存在。

离振天已经不在这里了。

慕容情环视着周围的环境，不远处的桌子上居然摆放着伤药，地上还放着一桶清水。她在心中自嘲着：看来，他还不想让我过得太狼狈。看着自己的身体，那破败不堪的样子，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她忽然觉得自己真是可悲，明明可以高傲地赴死，保留住自己的尊严，却偏偏选择卑贱地活下来，任人欺凌。而这么做的目的仅仅是为了等待一个机会，一个她未必会等到的机会，值得吗？

无尽的伤痛让她觉得无比得疲惫，原本坚强的心性也变得脆弱起来。她开始怀疑自己的决定是不是正确，甚至开始质疑自己这一生所追求的、所努力的事情是不是有意义。沉思中，她忽然听到石板移动的声音，一丝寒风吹进来，她打了个冷颤，蜷缩起身子抱住自己。

她在怕。

石室的门被打开，进来的却是一个小姑娘。她的手上捧着几件质地不错的衣裳，颜色清雅，看起来是给慕容情准备的。小姑娘点燃了几根蜡烛，屋子里的一下子明亮起来。

慕容情悬着的心放了下来，眼睛里竟放出了惊喜的光。

“轻梦？”她略带怀疑地喊出了一个名字，仅凭一个侧脸她还不敢确定这个小姑娘就是自己想到的那个人。

那小姑娘本还在低着头点蜡烛，听到她的声音，微微一愣，惊讶地回过头来。

烛光下，她们看清了对方的脸。

轻梦吓得赶紧抽回了手，不知所措。她是她们的小妹妹，平日里都将她照顾得很好，她哪里有机会见到这么血腥的画面。

“离振天说你中了擎苍的埋伏，摔下悬崖死了，姐妹们去找过很多次，却没有找到你，大家…大家以为…以为姐姐已经不在了。”她哭得更厉害了，不自觉地抱住了慕容情，却不小心碰到了她手臂上的伤。

“我知道了！等灵姐姐调配好，我马上拿给你！情姐姐，你一定要撑住。”

轻梦掰着手指回忆了一遍：“记住了，这些药名有什么用啊？”

轻梦服侍她梳洗干净，替她穿好衣服。此间，慕容情给她粗略地讲述了自己的遭遇，刻意避开了楚无欢的名字，那个人，现在是她心里不可触碰的禁忌。

“这次我真的要谢谢他了。”他的无心之举，却助了她一臂之力。

“千万不要！你们都不是离振天的对手，我又武功尽失，反倒容易成为你们的拖累。一定要告诉她们，不要白白牺牲。”

“记住了吗？”

“把头转过去。”那血肉模糊的手臂，她不想再吓到她。

“姐姐，我带你走！姐妹们一定能帮你报仇的！”

“情姐姐！”小姑娘认出了她。

在星辰之外，慕容情暗中收留了一群女孩子，她们都是孤儿，有些倾国倾城，有些小家碧玉，她教她们武功、照顾她们、给她们一切自己所能给的，让她们过上好的生活。那些女孩子感激她的恩情，每一个都甘心地为她所用。她将其中一些不是很引人注目的女孩子派到帮中各府，以备不时之需，在危急关头可以帮自己力挽狂澜，却不曾想此番真的用到了。

“已经不痛了，真的。”她强颜欢笑，开解着自己疼爱的小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