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步我都走得很不舒服。膝盖上的磕伤,身后撕裂的疼痛,还有黏在我大腿内侧的恶心液体。
我回宿舍洗了澡,扔了衣服,在床上躺着度过了这天剩下的时间。
荒唐的是,除了厌倦,我没有其他感觉。
四周静得让人发疯,我把《老舍文集》翻到《月牙儿》那页,把书盖在脸上。
安琪在标题边上留下的几行字就贴着我的脸,我还能闻见纸上浅浅的墨水味儿。
我没有胃口,也就错过了午饭。
我睡了漫长的一觉,醒来天色已黑。我的发炎似乎更严重了,却不想吃药。
鬼使神差地,我去小卖部买了包柠檬味饼干,路上就拆开塞了一片到嘴里。
甜味让人不适。我扔了剩下的饼干,不能理解为什么会觉得这口味不错。
等安琪回宿舍,我一定要问他。
转眼我又想到,我该先为白天的事向安琪道歉。
可是,如今的我似乎更想躲着他。
我来到公共电话亭,拨通了母亲的手机。
“哎,哪位?”母亲那头热闹非凡。
“妈……”我听见她不算温柔的声音,鼻子有点发酸。
“康康啊?”母亲似乎有些失望。她那头的嘈杂的男女嬉笑声依旧,“有事吗?”
“妈,你认识一个叫李勇华的人吗?”我望着天上一轮模糊的弦月问道。
“谁?李什么?做什么的?”母亲那边又爆发一阵笑声。
“没事,你不认识就算了。”我准备挂电话,“这周末我也住校。就这样吧。”
“随便你。”说完母亲就先我一步,“咔”地挂了电话。
我讨厌话筒里的忙音,连挂机的心情都没有,任话筒垂落摇晃。
被人这样生硬地挂机是很不舒服的体验——至少对我来说如此。
我想起安琪总是让我先挂机——这个人的喜好也真是独特。
我靠着电话亭,对着黯然的弦月愣了很久。
如果能跟什么人说说话就好了——随便说什么也好。
但是那个“什么人”,却不是随便哪个人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