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寒从黄家铩羽而归。
身上挨了好几棒子,她拖着疲惫的身体,也不敢回千草堂,只得先回了江家小院,从她爹的屋子里翻出跌打药酒,让芸娘帮她擦。
芸娘看着她肩上背上胳膊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恐怖痕迹,还有这三四个月来陆陆续续留下的还未淡去的大小伤疤,突然觉得让这位姐姐过上几天安稳日子为何就这么艰难呢?
心里有怨怒,手上就没了轻重,芸娘毫不留情地一顿揉搓,直搓得江寒鬼哭狼嚎,可想着擦药酒就是要使劲揉搓才能发挥最大效用,她只得将声音化为表情,龇牙咧嘴加抱头撞桌,生生将一张眉清目秀的脸给扭曲得没了人形。
“我的妈呀,总算是擦完了!我真的很怀疑,刚才你是在将满心怨气往我身上撒。”江寒擦了一把额上的冷汗,一边拢着衣服,一边哑着嗓子指控。
“哼!”芸娘剜了她一眼,嗤之以鼻,面上那难得一见的冷肃,让江寒讪讪地收起了嬉皮笑脸。
“这次真不是我沉不住气,把事情搞砸啊!你是没见那阵势,五六个人朝我挥棒子,我不想还手的,但是不还手估计你今天都不一定能见到我了……”
“我不是怪你还手把事情搞砸了!”芸娘擦完手,收拾好药酒瓶,在桌子另一边坐下来,倒了一杯水递给江寒,“我没那么不分是非……”她突然长叹了一口气,眼睛有些发直,幽幽的声音仿佛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一般,“我也不知道该生谁的气,只觉得心里堵得难受……先前是你差点没命,现在又是大叔……还有,余嬷嬷,如今也不知是生是死……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能力去找她,更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到她……我就觉得,这些日子过得惊心动魄的……”
江寒端着杯子的手一僵,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样茫然的芸娘,低下头望着水杯,没有出声。
“也不知这厄运何时才是个头……咱们的摊子还能开下去吗?菜馆还能有吗?”
这话江寒不乐意听。
她这么辛苦折腾不就是为了尽快摆脱困境,然后往朝着自己的小目标进发吗?怎么能轻易动摇质疑呢?
将杯子往桌上一顿,她道:“怎么不能?!你放心,这倒霉事很快就会过去。我今天虽然挂了彩,可是事情却没你想的那么糟,黄员外与他的管家最后答应了三天之后给我一个答复。话已经挑明了,咱们也不差这三天,就等等看他们会提什么条件。”
“若他们这三天只是缓兵之计呢?”
“缓兵之计?很有可能。”江寒不在意地冷笑,“不过没事,我今天是带着诚意去的,被他们打了我也忍了,要是他们还准备忽悠我,那咱们就走着瞧……我可不怕撕破脸!”
芸娘被她眸中乍现的疯狂吓了一跳,立即敛眉沉目,正儿八经地说道:“假如三天之后他们不同意讲和,你也不准冲动乱来!或许他们只是见到你这始作俑者,想起了以前的不愉快,才不愿意妥协的呢?不行的话,咱们不如请沈大人或者赵捕快帮忙说项,黄家在落霞镇势力再大,也总得给这两位一个面子吧?!”
直到江寒答应了不会冲动,芸娘才放了她去千草堂。
时已三更,江寒本不想再回去,但又怕江老爹担心她出事瞎猜着急睡不着再影响了伤势什么的,因此还是冲进了黑夜中。
街上静悄悄的,路上还遇到了两次巡检司半个月前新增加的半夜溜大街的巡逻队,队伍里显然有人认识她,连问都没问就放过了。
“看来,山上的匪患越来越严重了!一晚上竟然出动两只十人的夜巡队。”江寒嘀咕一句,小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