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寒跟她爹将瓦市街上的情况大致交待了一遍。
江老爹沉默良久,道:“这仇怨既然是因你的鲁莽而起,那算是咱们有错在先。虽然他们砸了摊又伤了我的腿,但咱们也要来了二百两赔偿,事情过去了就别再追究了,明天,你就去黄家找黄员外好好地赔个礼道个歉,态度诚恳一点——他那外甥既然已经没事,想来他也不是那种毫不讲理,死揪着咱们的错处不放的人。”
江寒本就有了妥协退让的念头,因此,对江老爹的话毫无异议,表现出了无比的听话乖巧,惹得江老爹又感慨了一句:“你以前要是也这般听话懂事,也不会有后面这么多事了……”说得江寒落荒而逃。
回到家,江寒将妥协的想法与芸娘一说,芸娘更是松了一口气。事情过去半天加半晚了,她的耳朵都还嗡嗡作响,全是大婶与人对骂的余音,想到第二天还要去硬抗,她想死的心都有了,因此江寒这妥协之策简直就是她的救命良药。
“摊子咱们不支了,但是码头还是要去的。这些天大家都知道瓦市街有便宜捡,码头上连订包子的人都没了,明天咱们不出摊,那一文摊不知道会不会也跟着撤了,保险起见,咱们就做上二三十个肉包子,剩下的全做成素包子和馒头,一起也不要多了,两三百个就行了,再带些串去,包子就照咱们原价来,买六个送串串一串,应该能吸引些懒得跑的客人。”江寒说道,见芸娘有些为难,知道她被今天的大阵仗吓得还没太回过神,又道,“你别去了,我领着大婶去,要是码头生意还做得下去,两位婶子就一人一天轮着去,你看如何?”
芸娘微微颔首,心里既有些怨怼,又有些惭愧,虽然她已经尽力去适应新的生存环境了,可是这种频繁出现的麻烦,真不是她大小姐的能力可以应付得了的。
她半垂眼睑,避开江寒的目光,轻声道:“姐姐做主吧。实在对不起,这些事我还是应付不来,若是我去了,万一又有冲突出现,帮不上忙还会拖后腿。”
江寒知道她心中有怨气,换做是她,如果被无辜牵扯进这般无尽的麻烦之中,估计早就爆发了,根本保持不了芸娘这般的好脾气好态度。
次日,江寒领着大婶去了码头。码头上的生意一开始确实很冷清,江寒腆着脸去货栈那边逛了一圈,做了几笔熟人生意就再也卖不动了。
她不得不先回了茶馆。
瓦市街上的事,头天下午就已经传遍了半个镇,过了一晚上,茶馆一开张,是个人进来看见她都要问上两句,或关心或打趣或取笑地表达一番对事情的看法和关注。宋耀祖同志更是没放过这个大好机会,可着劲地挖苦加嘲笑,江寒看着他那模样,真心为他那张丑脸担心——已经这么丑了,要是再抽了筋,以后可怎么娶媳妇。
中午头,她趁店里清闲,又请了一次假去了码头。
到的时候,大婶正在一边招呼客人,一边与人拌嘴,定神一听,都是同行的埋怨和讥讽,以及“祸害完了瓦市街,还想来码头祸害我们不成”之类的话。
江寒心中的小火苗一个没按住就蹿上了天——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啊!
码头能摆摊还是多亏了她呢,为此她得罪了黄帮,可没少受罪!这帮人得了现成的好处,没人感激她就算了,倒还跟着黄家人起哄赶起她来了!
士可忍她可不能再忍!
她两手一叉,骂道:“这码头是你家的?还是巡检司是你在做主?我们手上有特许证,凭什么不能来?哼,没有老子你们这些瘪三想在这摆摊,门没有,窗户更没有!谁他妈再让老子听到一句不让我来码头摆摊的话,我就敢让他先摆不了——老子连黄帮人都不惧,你们这些鸟人我还不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