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掌柜安心走后,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刘大婶领着两位大婶过来了。
一位姓田三十出头,两颊凹陷高颧大眼瘦高个子,乍一看有点像个非洲难民,实际处境也与难民一般无二了。
她生过四个孩子,仅存活一个女儿,与刘小妹一般年纪,丈夫卧床两年,光了家里的积蓄,她不得不到处找活贴补家用。
另一位姓已近四十,矮胖,大脸盘上长着只蒜头鼻,两颊妊娠斑严重,唯一漂亮的是一双完美的丹凤眼,只是凤眼四周早已布满沟壑。
有四个儿子,前头两个早已婚配生子,分出去独立门户了,后头两个,一个十八尚未娶亲,在东镇周善人家做长工,最小的十四,却是个傻子。
“大婶,你找的这两人,怎么都是家里有问题的啊?这靠不靠谱啊?会不会抵不住诱惑铤而走险啊?”江寒手挡唇靠近刘大婶小声问道。
“你这丫头,是你要我找穷苦人家的,哪户穷苦人家家里没问题?没问题的,会出来给你干活?”刘大婶抬手就狠戳江寒额头,低声嗔道,“这两个你放心,家里虽是困难了些,但是人品是有保证的!那大婶的三儿子还是我介绍去周善人家的,这田大婶,唉,实在是个可怜人,挣的几个钱全送到药铺去了——咱们就当是做善事,帮人家一把!”
“她男人的病不会是肺痨吧?若是那样,这善事我可不敢做,肺痨是会传染的,我这做的是吃食生意,总要为食客把好关吧?”
“说什么呢?我会给你找个家里有肺痨的人来吗?她男人的在码头做工时,被垮塌的货箱砸到了,好不容易救回一条命,却伤了心肺……唉,与你刘大叔当时的情况很像……”刘大婶的声音渐渐低落,很有些同病相怜感同身受。
江寒默默伸手揽过刘大婶的肩膀,轻轻拍了拍,笑道:“我觉得她们还行,我爹也同意了,就差芸娘了,等会她回来,若是也觉得合适,就让她俩傍晚去我家签合同和保密协议。”
“行!”刘大婶满意地颔首。
两位大婶一直在暗中察言观色,见面前两人都露出满意神色,她俩面上俱是一松,心里的大石头就落了地。
江家麻辣串这些日子闹的动静,她们都听说了。
此时亲眼所见,未时才过一半,旁边的摊位都准备收摊了,这边却仍然有人光顾。
刚才那父女俩也都说了,除了每月一百五十文固定的工钱,月底还会根据营收给些额外奖励。
总之,就是一句话:主家生意好,她们赚得就更多。
两人想着未来,心里都有些跃跃欲试。
田大婶瞧着更稳重些,心里高兴,面上却还是面无表情眼都不敢多动一下的安静的样子,而大婶虽然年纪更大,却是个直肠子,已经忍不住朝江寒露出了讨好又感激的笑。
刘大婶没关注两人的反应,随口又问:“芸娘去哪了?”
“还能去哪,去王家给许秀才送下午茶去了!”
“下午茶?什么东西?”
“哦,就是芸娘怕两个书呆子,读书读饿了,给他们送吃的去了!”
“这读书人就是娇贵,咱们可是一天吃三顿呢,有那穷苦人家只吃早晚两顿,饿着肚子干活都是常有的事……”刘大婶撇嘴,一脸的不赞同,“芸娘也太惯着他们了!这点苦也吃不了,我瞧这书也不见得能读好。这读书最是辛苦了,人家不都说寒窗苦读吗?一听就是要吃苦的!”
旁边傻笑的大婶,听到这里也插嘴道:“对对,我听周善人的牛婶子说,有人读书读到用锥子扎屁股呢……”
“哈哈哈!大婶,你可真逗!锥子扎屁股……”
“我,我说错了?”大婶脸色一变,手足无措起来。
江寒连忙收了些笑:“没有,您说得很对,通俗易懂。不过,我家小安的情况有些特殊,所以芸娘才会去送东西。”
田大婶听到“特殊”两字,想到了自己的傻儿子,以为这小安少爷是与她儿子一般的人,顿时露出了然而伤感的表情。
虽然她不知道江家为什么要送个傻子去念书,却也不敢再多嘴。
因此,第二日在江家见到那“傻子”少爷后,她愣神了好久才明白自己完全误会了。
不过,这都是后话。
人员了到位,鉴于江家除了麻辣串,包子的生意也不能丢,所以,江寒就参考后世店铺导购的作息时间,将两人分了早晚班,逢大集就上一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