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理会他,又把果子往前递了递——
“都说了,我饱了,你不嫌弃就都吃了吧,不然,就留给山里的小动物吃。”
“这有什么嫌不嫌弃的”他接过果子,直接往嘴里塞,含含糊糊的说:“又不是没吃过你吃剩的东西,小时候......”
“吃都堵不上你的嘴!”我有些烦躁的直接抬手,把他在嘴边塞果子的手用力一推。
他像狗啃泥似的,下巴、鼻子全被糊上了果皮,也蹭了一脸果汁——
他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的,很无辜的看着我,一脸茫然......
我被他这蠢萌蠢萌的样子,逗得想笑,又努力憋住,板着脸说:“赶紧吃吧!吃完,我们好赶路。”
“哦。”他也识趣的没再多说什么。
我们捡了两根粗一点的大树杈子,简单清理了下小杈分枝,就一人一根的拄着当拐棍。
可能是看我情绪不高,也可能是林青的话痨本性,山路虽难行,一路上,他也没停了嘴,总是没话蹭话,东打听西问的。
我被问的烦了,也回应他几句,这路赶得也不算太沉闷。
“心儿,我记得咱俩同年。你几月生的?咱俩谁大呀?”
“不知道。”
“我11月23的生日,你呢?”他可能以为我敷衍他不愿多说,就先自报了生日。
“那一定我大,你可以叫姐了......”
“......”
我从小就知道,我是被丢在庙门口的弃婴,慈安师父力排众议收养了我。为此,她还费了不少周折。
据说,师父抱我回来的时候,我身上只穿了件绒布做的薄卫衣,连个襁褓都没有。
也不知,我那心大的亲生父母是咋想的,天寒地冻的大正月,就那么把我扔在了山里的庙门口。
没被包也就算了,连张出生日期的纸条都没给留。大家瞧我的身量,都说我是月子里的奶娃娃。
因为,时值正月,也不知道,我是旧年生下的,还是新年生下的,是属马,还是属羊。
我这人生,也是悲催,不知道生日也就罢了,连个属相也弄不清。
好在,我命好,疼我爱我的人不少。
也是我招人稀罕,自从进了庙,就一个劲儿的傻乐,不哭也不闹。我第一次哭,好像就是被师父逼着去城里读书那次......
那时,为了养活我,慈安师父几乎找遍了,镇子上所有正在奶孩子的妈妈。我就这样东家一口,西家一口,喝着百家奶,度过了最初的几个月。
后来,有人送了母羊和奶牛,连带它们哺乳期的崽子......
这都是我稍懂事些,慈安师父告诉我的。
她说,母乳是母亲血肉精华的凝结。
她说,那些哺育过我的人和牛、羊,连同我的生身母亲,都是我的妈妈——
众生都是我的母亲。
所以,在这镇子上,我有很多的妈妈,张家妈妈、李家妈妈、赵家妈妈,还有牛妈妈、羊妈妈......
师父要我,不论何时何地,都不要忘了她们的恩德,没有她们就没有我。待日后,我有了能力,一定要反哺跪乳,救度她们脱生死苦海。
“你这出身也真是......”林青摇着头,叹了口气。
其实,我知道他想说什么,这样的神情,这样的语气,多半是同情。我早就习以为常了,不过我也真没觉得自己惨......
“你一个大男生,这么惆怅干什么?用不着你瞎同情,更何况,也没你想得那么惨。”我瞪了他一眼。
据说,刚开始时,很多人听说我的事,都抱着同情的心态来看我。看了我之后,又不由得一阵唏嘘,连连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