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蓝蓝,风微微,树叶摇摇,有了文楷,桃院的热闹不再那么喧嚣,棋盘街的闹市也不再那么陌生,明珠每日里都去文楷的字摊那里习字。
文楷想教她些诗文,明珠撒娇道:“张大哥,你不要教我那些拗口的,那些书生架着脑袋在脖子上绕来绕去‘之乎者也’,看得人晕晕乎乎。”
文楷轻轻一笑,一笔一笔教她写字,宣纸铺开,提起毛笔,一首诗赫然现于纸上:“窗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这首诗我懂,是写思念故乡的,对吧。”
文楷投来赞许的目光。
“‘窗前明月光’,是说房子没安窗户,‘疑是地上霜’是说没有装门,‘举头望明月’是说房子未封顶,‘低头思故乡’是说,故乡的老屋子多好啊,有门有窗,密不透风,这首诗简直就是哥哥你那小棚屋生活的真实写照。”
文楷哭笑不得。
天色向晚,明珠告别文楷,慢慢往回走在回桃院的路上,横街过闹市,夕阳给街道镀上一层金黄色,明珠在摩肩接踵的人流中左顾右盼往回走着,不时被或路边的叫卖、或是特色小吃、或是某个路人吸引。走在人群中,是件很有意思的事,尤其是繁华热闹之处,无数的人或者和你擦肩而过,或者漠视着和你同一方向前行,各自沿着各自的轨迹运行着,周围的一切都可以成为你的风景。
忽闻有人大呼:“抓小偷,有人抢劫啦!”
明珠回首,正看见有个人手攥一个丝绣荷包,神色慌乱,一路跌跌撞撞地匆忙逃窜,明珠对这一带地形很是熟悉,急忙尾随追赶上去,七拐八拐进入一条死胡同中,将那小偷扑倒在地,一拳打的鼻血横流。
明珠揪住那小偷的衣服,恨恨道:“光天化日之下,为何要做这种偷鸡摸狗的勾当,走,跟我去见官。”
小偷磕头如捣蒜,双手将荷包奉上,苦苦哀求:“公子饶命,我是一时糊涂,俺娘在床上卧病已有数月,如今连顿饱饭也吃不上,心急之下才做此事,小的,以后再也不敢了。”
明珠拿过荷包,打量着这小偷,他其实还只是个孩子,又黑又瘦,衣服上这一个破洞那一个窟窿,隐隐还带着一道道深深浅浅的伤痕,脚上是漏脚趾的草鞋,心生怜悯,从怀中摸出几文铜钱递给他道:“你走吧,只是不要再有下一次。”
小偷接过钱,似乎不相信有这样的好事,握着铜钱的手张开又攥紧,而后向明珠信誓旦旦地保证不再偷窃,连连作揖而去。
丢失荷包的公子气喘吁吁的赶过来,看见了这一幕,厉声质问道:“明明已经抓住他了,为何要放走一个贼?”
明珠十分不悦,这个公子虽是锦衣绣服,却一点礼貌也不懂,帮他拿回钱不说谢谢,先提治人之罪,于是故作满不在乎道:“人是我抓的,我想抓就抓,想放就放喽。”
公子愈发不悦:“你这是在纵容犯罪,一个不遵纪守法,犯了错的人于法不容,于理不容,就应该受到制裁。”
明珠有些生气:“那些违法的人,真的会受到惩治么,怏怏天下,有多少人逍遥法外,又有多少人蒙受不白之冤。”
公子面色铁青质问道:“你这人,如何好坏不分?”
这个公子到底见过多少好与坏?好与坏之间要如何划一道泾渭分明的界限?明珠看了看已交还公子手中的荷包,这荷包做工十分精致,上面用金丝穿珍珠绣着祥云朵朵,袋口处还镶嵌一颗翠色玛瑙:“今儿,我要做回恶人了。”
她趁公子不留神,抢过荷包转身跑进人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