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回到客栈,裴老爹看着明珠欢喜地忙东忙西,抢着去劈柴、打水,一时间摸不着头脑,这傻丫头,撞邪了,这么开心,客栈这两天也没来什么贵客啊。
只是白天的时候,明珠似乎有些魂不守舍,一会儿问,“老爹,咱这屋里是不是该挂副字啊?”
老爹回道:“不年不节,挂啥字啊。”
“老爹,山东那边有啥亲戚,要不要去封书信?”
“咱都出来多少年了,哪还知道那里有些啥人在。”
倒是翠忍不住了,对明珠说:“我要一副字,贴在屋子里,你去王秀才的字摊上,看看,写副啥字好。”
明珠答应着,跟阵风似的就跑了出去。
老爹恍然大悟:“女大不中留啊。”
于是把明珠叫来:“咱家的账目积了些日子了,这客栈里外地来的客人都是结现款,可是本村来吃饭喝酒的多有些欠账,往年那些欠账多难收回,店里的伙计没个识大字的,今年咱们得找个人帮忙,把账本整理整理。”
明珠欢喜道:“这活儿找王秀才就好了。”
明珠把王秀才请到客栈中,将那些欠条都堆到一起,然后把裴老爹支开,“老爹,那边有客人招呼您,我来和王秀才一起整理吧。”
王志禄在桌子上铺开纸张,明珠在旁从水盂里用铜匙量了水,施在砚台中,轻轻地旋转墨锭,浓黑乌亮的墨汁渐渐在砚台中洇开。
片刻后王志禄把写好的一张欠条递给明珠:“姑娘,你看这样行吗。”
“好极,好极,不着急,慢慢来,我去给你沏壶茶。”
明珠看着一张张写好的条据,很是欣喜。一笔一划公用整整的登录欠账。
明珠拿着从裴老爹那里新得的一副狍子骨做的嘎哈啦,欢喜道:“王大哥,辛苦了半天,咱们一起玩会儿嘎哈啦吧,很好玩的。”
王志禄连连摆手:“我立志功名,需用功读书,不玩这些闲物。”
明珠只得收起嘎哈啦,坐在一旁听王志禄读书。
王志禄念起书来摇头晃脑,比拨浪鼓摇动的好看,念起诗来比唱歌还好听,明珠像粉丝样崇拜地跟着他。虽然明珠不懂,但她喜欢那韵律。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明珠温了一壶酒,炒了几个菜,桌子上一碟新炒的五香生豆,明珠道:“不仁,不仁,你不喜欢吃生仁,还是松子仁?”
王志禄摇了摇头,双手捻起一颗生放入口中:“我不挑食。”
“那你喜欢吃狗肉么?”
王志禄捶了锤胸,“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说的是,有些人不把人当人看,当成狗来看。和吃不吃狗肉没有关系的。”
“我懂了。像大黄吗,大黄可是我最爱的狗。大黄爱吃生仁吗,它只有见了肉骨头才撒欢。”
“不是狗,也不是生仁,这是老子在《道德经》里讲的。”
“你找我爹么,我去叫他,他在这村中是一个非常有道德的人。”
“不是这个老子,是道家的圣人,老子!”
“咋有人起这个名啊,搞得天下的人都成了小他一辈份的。”
王志禄一个头变两个头大,不晓得再说什么,唯有以生堵住嘴巴。
明珠用崇拜的眼神看着他:“我要嫁给你,你爱吃生,咱就炒生、煮生天天换着样做给你吃。”
王志禄忽然就噎着了,她给他捶背,虽然她只是轻轻的捶,听上去声如擂鼓,王志禄把噎在嗓子里的生吐了出来,连连摆手:“不要再捶了,再捶我就要吐血了。”
明珠怜惜地看着他:“志禄,你身子真弱,过两天我弄些鹿肉,再加些人参,给你炖汤大补。”
王志禄连连退了几步:“小姐,请自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