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她笑话,他倒是得意地很哪。
莫安娴真想伸手拧掉他脸上那恶意的笑容,可惜她不能。
她的手紧紧的攥了起来,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他更加放肆地笑了起来。
笑死算了。
莫安娴别开头,不去看他,省得看着闹心。
莫安娴一直冷着脸,倒是把碧桃吓个半死。
留下来的事情她不敢再提半字。
李天赐结了帐,顺带打包了一些吃食,侍卫已经购好了马匹在外等着。
店家腰包鼓鼓的,笑呵呵地把财神爷们送出了酒楼。
莫安娴和碧桃坐上碧桃找来的那辆马车,李天赐等人则是翻身上了马。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向金陵城的方面奔去。
秋雨绵绵不绝,碧桃听着窗外的雨声,心中却是急燥万分。
离城门越近,她的心情越是烦乱。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明明小姐是没法子回陆府的。
碧桃抬眼打量她,少女双手支着下巴,一脸的纯真无垢,那双明亮澄澈的眼睛里没有一丝杂质,仿佛世间万物都入不了这样一双眼眸。
真是不一样了,可不一样了又怎么样,结局还不都是一样。
有人不想她回去,她就不能回去。
碧桃垂下了眼眸,遮住了眼中一闪而逝的寒意。
碧桃不知道的是,她的一举一动,早就落在了莫安娴的眼中。
就连她细微的叹息声莫安娴也没有漏过,当然莫安娴更没有错过她那双泛着冷意的眼眸。
看来这个小丫鬟已经等不及要出手了,莫安娴倒是好奇接下来她会怎么做。
此时,临近黄昏,外面雨声渐止。
马车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碧桃掀起了布帘,不远处一家驿站门口昏黄的灯光闪烁,碧桃的眼中极速地亮了一下。
这时,李天赐策马到了马车旁,碧桃见是这个混蛋,忙放下了布帘,挡住了视线。
她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弧度,过了今夜,就不用再见到这个混帐了。
“陆姑娘,前面有一家驿站,我们打算先在那里稍做休息。”
李天赐的声音从马车外传来。
碧桃眼珠微动,莫安娴恍若未见般,轻轻恩了一声。
李天赐策马离开后,碧桃趁机道,“小姐,是否考虑在驿站休息一晚。晚上就是马不停蹄地赶路,怕也是也进不了城了。到时荒郊野外的,与那些公子一道行路也不方便。还不如明天起个大早呢。”
她抬头小心观察莫安娴的神色,没想到这一次莫安娴居然随口就应承了下来。
“你说的不错的。今夜无论如何是进不了金陵城了,那就在驿站住一晚。”
碧桃眼中光芒一闪,笑嘻嘻地道,“小姐能答应真是太好了,我还担心小姐不答应呢。其实我都是为了小姐着想........”
又是为她着想,莫安娴在心中翻了个白眼,就不能编一个新鲜点的词儿。
小丫鬟絮絮叨叨地说个不停,显然很是兴奋,和刚才的静默简直判若两人,莫安娴冷眼看着她。
她又试着向她打探李天赐等人来历,当然莫安娴是不可能告诉她的。
叽叽喳喳了好一会,见莫安娴不说话,碧桃也就停了嘴。
马车缓缓停了下来,莫安娴在碧桃的搀扶下下了马车。
外面雨已经停了,驿站前挂着两盏路灯,门前拴着不少的马匹,此驿站乃是天下第一的驿站临江驿。因为临近金陵城,过往的官员自是不少。
临江驿依山傍水,分为前堂和后院,前堂是用来接待客人,后院则是用来住宿。
李天赐和郑元畅等人翻身下了马,早有两个驿卒上前牵了马,另有一驿卒上前接待。
李天赐递了勘合给另一个驿卒,驿卒看后又归还了李天赐,两人交谈了一番后。
驿卒带着众人进了驿馆,馆内设有游苑,内一有个小小的池塘,四周种植着绿竹,环境清幽。
驿卒带着众人穿过游苑,到了前堂,前堂内灯火通明,里面已然高朋满堂。
临江驿号称天下第一的驿站,里面的设施比起一般驿站要豪华舒适许多。
除了大堂之外,还专门为一些位高权重的官员配备了包厢。
驿卒一路引着众人往甲字号的包厢走去,一路之上虽有人好奇张望,临江驿来往达官显要每天多如繁星,馆内众人只张望了几眼后,便自顾自喝酒吃菜闲聊起来。
“你们听说了吗?明日咱金陵城中可是有一件大喜事?”有人说道。
“是什么喜事?自从咱们大景朝最最尊贵的七公主薨天了以后,还有什么大喜事可值得乐的。”又有人说道。
“谁说不是呢,哎。”有人叹息,道,“咱大景朝几百年也就出那么一位公主,七公主出生的那天听说百齐放,百鸟争鸣,那盛况至今还有人津津乐道。咱七公主从小聪慧绝伦,美若天仙。可她还只有十三岁,怎么说去就去了呢。”
有人叹息。
“谁说不是呢。钦天监还夜观星象,道是东边启明星现身,七公主乃是天上金星启明星下凡。就连那长芦寺的得道高僧三苦大师都预言,有七公主在,可保大景朝百年基业。有着如此耀眼光芒的七公主怎么这么早就殒命呢。”
提起小七公主,众人俱都神色悲哀,大景的七公主俨然成为朝野上下的精神支柱,而如今人们心中的精神支柱倒了,可想而知群众的心情会是怎样。
即便她殡天三个月之久,关于这个小公主的议论声依旧久久未息。
就像这些人自己也不知道怎么说着说着就从一件大喜事说到了这么一件大悲的事上去了。
驿卒带着众人进了包间,李天赐吩咐了几声,那狱卒点头关上了房门,离开了。
碧桃跟莫安娴说想去外边方便一下,也借故出了门。
莫安娴的心思还停留在门外。
现在关了门,群众的议论声却被隔绝在了门外。
她的心思有点恍惚,刚才那些议论声听在莫安娴的耳中却让她苦涩无比。
她死了,又借由别人活了过来。
她像个陌生人听着那些对她毫无所知的人们谈论着她的生死,这场景够诡异,也够凄凉。
门外的群众对她的死,想不明白。
就连她自己也想不明白自己怎么就到了死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