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惊,三步并作两步掠到张广跟前。单膝跪下来,一手搭在张广手腕脉搏,一手伸出两指颤颤探往张广鼻孔。
没有脉搏,没有呼吸
三弟已经死了。
念头惊雷一般炸在张致心头,他惊得霍然松手,一惊的同时怒狮一般的姿态腾空跃起。
他没有随身携带武器,所以弹跳起来的瞬间,立即冲着纪媛拍出一掌。
掌风,凌厉中挟带着悲愤,劲力万钧,看这姿态,竟是欲要一掌就将纪媛拍死掌下。
很显然,在来这院子之前,他在张夫人那里已经了解到张广的事情,而且也知道了纪媛什么身份。
再结合他未进门前隐约听闻那些对话,心头悲愤之下没有一丝多余思考,便已经急速的下了结论。
张广是被眼前这个叫纪媛的女人害死的。
所以,他这一掌所蕴含的劲道,实在无比凌厉。
如果真打实在纪媛身上,纪媛说不定当场就要陨命。
“二哥”君莫问一声惊呼,顾不得其他,直接闪身挡在纪媛跟前,同时推出双掌要与张致一拼。
“小妹,你疯了。”眼前压力骤增,张致不敢托大,而且面对君莫问,他也不敢真下重手。一声不满怒斥之际,他堪堪将掌风改变了方向。
掌风落在旁边一堵墙壁,立时传来“轰”的一声。
纪媛瞄了眼轰声过后,那凹了大洞的墙壁,俏脸立时隐隐发青。
为了对付张广寒石散瘾症发作,这间屋子里里外外都做了加工。这墙壁,并不是普通的墙壁,而是另外用大理石加固了两层的。
看着眼前这凹的陷下去的墙壁,纪媛几乎可以想像若刚才张致一掌打在她身上的话,她会变成什么样。
君莫问将他拦住,也不敢稍离纪媛半分,仍旧举着双掌,一脸警惕看着他,“二哥,你这是干什么”
“她是大夫,是我请回来帮助三哥的,你怎能不分青红皂白一照面就对她痛下杀手你知不知道纪大夫根本不会一点武功”
一出手,就以凌厉无比的杀招取人性命,这跟滥杀无辜有什么区别
张致对上她指责眼神,心头怔了怔,冲动过后,双手缓缓收了回来。
其实他心里清陈,刚才不能一举击杀这个什么叫纪媛的女人,后面他肯定没有机会当着君莫问的面再取这女人性命。
自家小妹的武功如何,张致可是清陈得很。
单打独斗,他绝对不是她对手,更遑论想在她全心相护下杀人
想到这里,张致狠狠瞪了纪媛一眼,古铜色的脸庞这会也隐隐透了铁青。
可他悻悻住手,并不表示就认为纪媛清白无辜。
“小妹,分明就是这个女人害了三弟,你怎么还护着她”张致转身又到张广跟前蹲下,扶住张广已然发僵的尸身,含恨道,“我已经听到了,刚才你们不是说三弟突然中毒吗”
“不是说三弟出事前只喝了她让人煎的药吗”
张致冷沉的指责声声凌厉锐利,无边的杀伐气息铺天盖地的扑向纪媛。纪媛俏脸青了又白,白了又青。不过纵然如此,她仍旧没有露出一丝怯意,反而傲然俏立,困惑的蹙着眉目不转睛盯着张广尸身。
这镇定自若的模样,自然令心里悲愤的张致极度不满的重重哼了哼,“人都给你害死了,还在这假惺惺装镇定”
君莫问眼眶红了红,不过她深知此刻不是伤心时候,若一着不慎,纪媛今天说不定就无法活着走出张府大门了。
“二哥,就算纪大夫有嫌疑,目前也只是嫌疑而已,我们还是先找大哥来商量一下,看三哥的事该怎么办吧。”
说到这里,君莫问难掩哽咽的垂下头去。
盯着张广灰白面容,不禁悲从中来,断断续续含着幽怨抽咽起来,“三哥,三哥你怎么就这样狠心”
纪媛叹了口气,没有再盯着张广尸身再看,而是转身查验张广先前喝药的药碗。
有君莫问在张致跟前拦着,相信张致一时半会不能拿她如何,她还是先了解张广这突然中毒是怎么回事吧。
可是,她拿着药碗查验了一会,白里泛青的俏脸这会更加难看了。
药碗里面残留的汤药她已经仔细查验过,完全没有一丝毒药。从里面的残液验出来的,就是她开方子用到的药材。
这些药材里,唯一含有毒性的就是朱砂。
当然,这朱砂并不是毒药,只要用量得当,在很多方子里都能见到这味药。
纪媛拿着药碗怔怔出神,这时,收到消息的张宁也匆匆赶来了。
他大步走进来,一眼就看见君莫问与张致两人皆半蹲半跪的姿态围在张广跟前。
喉咙一苦,眼眶热了热,他才沉声问道,“小妹,三弟他真的出事了”
“大哥,”君莫问闻声扭头,含泪仰头,一脸悲伤愧疚的看着他,“是我没照看好三哥。”
张宁看着她悲恸面容,稳健身躯竟难以自禁的明显晃了晃,艰涩拾步走过去,缓缓蹲下看向面色灰死的张广,眼角处也有滚滚泪珠无声落下。
纪媛在一旁看着围成一团哭得压抑的张家兄妹几人,握着药碗的手也隐隐有些颤抖起来。
她已经验出来了,朱砂,这汤药残液里的朱砂份量,竟然不对
虽然朱砂的份量只多添了那么一点点,可是她作为一个大夫,自然知道用药的严谨性。
虽然多出这一点点份量并不会对人造成什么不可挽回的致命伤害,但是,她确信自己绝对不会出这样的差错。
她所开出的方子,事后必定认真检查两遍以确保没有出任何疏漏。
可眼前,这碗里的汤药残液朱砂份量不对又是怎么回事
“纪大夫,三弟他是因为什么才会出事”一句话,张宁断断续续说了半天,才终天将意思表达完整。
纪媛沉吟了一下,沉静迎着他怀疑目光,慢慢道,“三公子情绪过份激动,脏腑一时承受不住,人就去了。”
张致冷冷瞪着她,就要开口怒斥,不过被张宁一个手势阻止了,“既然如此,那我还想请教纪大夫一句,他又是因何情绪过份激动还有,他嘴角的血又是怎么回事”
张宁声音低而沉,每个字每句话都说得极为清晰缓慢。虽然他神态冷静,可这字句里面的质疑意思也甚为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