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女身影远去,她复又将目光重新落在书上。
心里有淡淡成就感浮起,也算冲淡了她对安如沁的恼恨。
一个时辰后,忆微再次悄无声息的来到厅。
君莫问手里已经换了另外一本书,听着婢女隐藏气息下略有些加快的心跳,她抬起笑意盈漾的眼眸,“成了”
“是的,小姐,”忆微嘴角微微翘起,声音却无比恭敬,“奴婢一直隐在暗处亲眼目睹了她发怒发狂时的丑态。”
君莫问感兴趣的笑道,“如何”
对上她盈转着自信光芒的眼睛,婢女莫名心中一凛,知道这是暗中跟三公子发病作比较。
迟疑了一下,婢女才答道,“按照小姐吩咐,奴婢这几天暗中给她加的份量十足,所以第一回发作,就已经眼泪鼻涕都涌了出来。”
若不是顾忌这事太过重大,安如沁熬着痛苦先拿了根木头咬在嘴里的话,只怕发作的时候连舌头都要咬断了。
君莫问微微笑了笑,眉梢却淌出了一抹森凉,才慢慢道,“很好,要的就是这效果。”
安如沁加在她三哥身上的痛苦,她看在安如沁同为女人份上,只暂时回报三倍好了。
若是安如沁不懂得珍惜,非要将她心中最后一点怜悯也磨光的话,她到时不介意再给安如沁来次大的。
“好好安排,务必要确保十二个时辰都有人监视到安如沁的一举一动。”
她就不信,更深的瘾症发作过一次两次之后,安如沁还能熬得住。
婢女立时恭谨应声,“是,小姐。”
可惜,监视了两天,除了确定安如沁已经严重上瘾,并且在短短两天就发作了两回之外,君莫问的监视根本没有丝毫收获。
“倒是个能熬的,”君莫问冷笑一声,“继续十二个时辰不间断的继续监视。”
若是安如沁最后真有熬到痛死也不愿暴露背后那人的忠诚,到时她倒是可以考虑给安如沁一个痛快。
不过,安如沁还没熬到下一次瘾症发作,纪媛就亲自来到了张府。
当然,纪媛来张府替张广看病的事,是属于秘密。
莫安娴自然提前跟君莫问商量过,才让纪媛悄悄过去的。
“纪大夫,”君莫问看着眼前神情冷清恬淡的女子,歉然的笑了笑,“他就在最里头的院子,委屈纪大夫再多走几步。”
纪媛看了看亲自为她引路的少女,只点了点头,“无妨,请张小姐带路吧。”
关着张广那个空院子,这会除了张广外,还多了一个人。
确切来说,是多了一个女人。
纪媛到了那个空院子,并没有第一时间去看张广,而是在君莫问的引领下,先去了关着安如沁的房间。
看着委顿在地的狼狈女子,纪媛眼中并没有泛起什么不该有的情绪,只淡淡道,“下面我要先刺激她发作,若是张小姐不喜欢看见这样的情景的话,就暂请张小姐离开一下,将你身边那位忆微姑娘留下即可。”
纪媛虽然只是大夫,不过她这一路走来,自然也从忆微轻盈的步伐里看出这是个习武的婢女。
之所以要留下这个婢女,自然是待会她要做的事,需要会武的人帮忙了。
君莫问凝眉想了一下,却摇头拒绝她的好意,反而淡淡道,“没什么喜欢不喜欢的,如果纪大夫已经准备好的话,那就请开始吧。”
纪媛略觉讶异的看了她一眼,却随即默然点了点头,不再作声。
而将目光再度转向精神萎靡不振的安如沁,打量了一下,就拿了银针出来。
君莫问愕了愕,“纪大夫要不要我先让人拿绳子绑住她”
要知道瘾症发作的时候,非但人会神智不清,就是力气也会比正常的时候大出数倍,君莫问她这是担心纪媛在试验过程中,万一不小心被安如沁伤害。
纪媛摇了摇头,“不必,这里不是还有张小姐你在吗”
有个武功不错的人在旁边看着,无论如何也不会轻易让安如沁伤害到她的,不是吗
在走向安如沁之前,纪媛默了默,又道,“其余的事情,张小姐都安排好了吧”
纪媛这么问,也不是不放心君莫问办事,只是出于谨慎再提醒一遍。
见君莫问点了点头,她便不再言语,而拿着银针继续走向安如沁。
纪媛施针的手法行云流水般娴熟自如,一会之后,她便收起银针站到一旁观察安如沁。
大约过了一盏茶功夫,原本安静萎靡的安如沁,忽然面色一白,就见她无比痛苦的捧头撞脑,又是凄厉的嗷嗷大叫又是眼泪鼻涕横流糊了一脸的打滚跪地哀求。
总之,即使是早有心里准备的君莫问,这会看见她的凄惨丑态,眉头都禁不住慢慢拧了起来。
听着这空荡荡屋子里呜呜咽咽的声音,再看着安如沁那丑态毕露的样子,君莫问头皮也隐隐发麻了。
纪媛却一脸木然的站在旁边,一直仔细观察着安如沁各种变化。
因为忆微在旁边护着,所以纪媛也不担心安如沁会突然发疯冲过去对她不利。
大约过了半个多时辰,安如沁各种颠狂病症才渐渐弱了下去。
“嗯,今天就到这里吧。”纪媛收拾好银针,淡淡睨了眼如大病过后虚弱如死的安如沁,淡淡道,“我明天这个时辰再过来。”
君莫问朝忆微使了个眼色,然后便亲自送纪媛出去。
当然,纪媛并不是立刻就离开张府,而是在君莫问的引领下,悄悄绕到了张广所在屋子的窗户外。
她们今天做的一切,就是要让张广以安如沁为镜,这会安如沁发作完毕,她们怎么也得暗中观察一下张广的反应才行。
为免张广察觉到被人偷窥,君莫问带着纪媛在附近一棵大树后远远的隐了身形。
透过半敞的窗户,可以望见张广侧脸。
轮廓自然是英俊的,不过因为这些日子种种挫折,这会张广的侧脸已然浮了淡淡郁暗灰青色。
跟之前意气风发的模样完全判若两人。
除了脸色郁郁泛暗之外,他随意搭在柱子上的手背,青筋突起。
暴躁狂郁阴暗灰败,这是纪媛远远望见他侧面时心里慢慢浮上的感觉。当然,依着纪媛眼下的位置,自然看不到张广眼神。
可是,她可以感觉得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