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那黑手什么的,就暂且留着多蹦跶一会好了。
陈芝树瞧见她眉心居然透着苦恼与纠结,眸光隐隐暖了暖,连唇角那平直弧度都似隐约的往上弯了弯。
他以前怎么没发觉,这女人除了胆子大得惊人之外,其实也挺可爱的。
“放心,有我。”男子看她一眼,声音依旧冷清,不过莫安娴听着,总觉得有些不一样的味道。
究竟哪里不一样呢?
想一会,才觉得似乎他刚才说那句话的时候,有了情绪,一种叫淡淡温柔的情绪。
少女呆了呆,风中凌乱的目光盯着近在咫尺的锦衣男子。
这孤高目无下尘还冰冷得跟座山似的家伙懂得什么叫温柔吗?
就在莫安娴发怔的时候,那抿唇含了暖意看她的男子,忽然在她眼前缓缓比出一根指头来。
“一个。”
少女立即微恼的轻啐一声,“我当然知道这是一个,不对,是一根。”
陈芝树眉梢动了动,却不说话,依旧对她比着一根指头。只不过那眼神透出来的意味,可就耐人寻味了。
莫安娴被他眼神一扫,心里立时警惕大生。
她略略靠后,毛毛的盯着他骨节分明的白晳手指,“什么意思?”眉头立时拢在一起,似黛黑的山峰不悦的硬挤在一起一样,“一个条件?”
男子斜眸,眼神赞许。
莫安娴一噎,盯着他俊绝潋滟的容貌,差点忍不住破口大骂。
亏她还以为这家伙良心发现,知道她担心哥哥又难以打听到天牢的消息,特意亲力亲为甘愿为她跑腿……,就在刚刚,她心里还狠狠感动了一把!
得,她决定了,以后她就算为一条狗感动也不会为尊贵目无下尘的离王殿下感动。
莫安娴也是气急了,不过也幸好她虽然气急也并不至于到气急败坏胡言乱语的地步。
如若不然,让离王殿下知道她不小心将他与狗相提并论……。
只是一个念头这么转过,莫安娴就忽然觉得自己脖子凉飕飕的。
抬头,正撞上陈芝树幽深波澜不兴的眸光凝在她脖子上,她作势端起杯子往面前挡了挡。
可眼角却掠见那人玉雪般指节分明的手指还碍眼的伸在面前,她就不由得一阵牙痒痒。
她又不是非要求着他去做那些事不可。
抬眸,俏脸上挤出几分皮笑肉不笑的样子,轻轻的却隐含挑衅的口吻,道,“哦,离王殿下整日忙碌奔波,臣女实在不该叨扰。”
他忙碌奔波?
为的还不是眼前这磨人的女人!
他微微俯身,压逼性的目光前倾,流连在她泛起绯色的俏脸,淡淡问,“知道拆桥的人,最后什么下场吗?”
少女一阵茫然,在挑眉瞬间顿悟,却也不甘遂他心愿,只恼怒含糊不清的飞快咕哝一句,“有什么下场,顶多就是摔下河淹死。”
陈芝树薄唇紧抿,没有说话,然而那微冷的眼神幽幽探来,却比直接说话更具压迫性。
少女下意识又想往后靠去,陈芝树心中一动,冷清目光凝着她娇俏面容不变,修长手臂却悄无声息的倏地伸出去。
莫安娴只觉眼前那绣着云纹的锦袖一挥,那壮实修长的手臂便已绕到了她身后。
看似伸手扶她,实际不过是轻轻定住她肩头不许她再乱动。
而就在少女傻眼的片刻,那张风华潋滟的俊脸却倏地在眼前放大,“坐好。”
平淡冷清两字,似呢喃低语也似含着宠溺的梦呓。
声音很轻,轻到他弧度美妙天成的薄唇微微启开的时候,就似一缕春风不经意的划过她额头。
温热的触感又似透着矛盾的微凉,那么柔软冷冽清香淡淡,仿佛微风拂过的柳叶温和在风中荡漾一样。
她和他都情不自禁的震了震。
“条件……”
“小姐,”青若略显得高亢的声音突兀的横进来,“张小姐来了。”
陈芝树眉心一冷,不过凝着莫安娴洇霞容颜的目光却有些许说不出的幽深,素来冷清的眸子也似凝了层氤氲雾气一样。
青若蹬蹬的加快脚步进来,正好撞上陈芝树冰冷掠去的眸光,向来不敢抬头的丫环,这回却不知什么原因居然鬼使神差的抬头,冷不丁的正好撞见离王殿下蕴着薄怒的眼神。
她脚步一滞,似乎难以抑制的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安娴,我来了。”
清越动听的女声传来,青若望见盈盈含笑而入的君莫问,那神情简直似见到救星一样,狂喜激动又感激不尽。
与君莫问一同进来的,还有那永远一副风流慵懒模样的右相大人夏星沉。
陈芝树这才收回不满瞪青若的眼神,然后慢条斯理坐端正来。
莫安娴之前还被他按着肩头,从外面角度倒是无人看得清他绕在她身后的手臂,可当着这些人的面他刚才还无动于衷,直至他坐好了才松开手。
莫安娴不自禁的觉得心虚,尤其当君莫问与夏星沉一同探究望来的时候。
两人转瞬便从门口往亭子这边走来,莫安娴连忙站起来迎了出去,“你们今天约好的?”
她不取笑别人还好,这一说,立时引来两人一致狐疑的打量目光。
夏星沉扫过她霞色俏脸,随即若有所思的凝了凝坐得端正笔直的离王殿下;而君莫问很显然也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劲,眼珠溜溜的在莫安娴与陈芝树两人面上转来转去。
“安娴,刚才我是不是打扰了什么好事?”君莫这么问的时候,两眼很直接的冒着闪闪精光直逼莫安娴俏红的脸。她托着下巴,又明晃晃斜了眼淡定端坐的陈芝树,提高音量揶揄道,“似乎某人刚才的姿势有点不对啊!”
莫安娴俏脸轰的一声似是突然被火烧着了般,心里几乎立即冒出一个念头:完了完了,刚才陈芝树亲她的事被君莫问撞见了。
夏星沉扫过她娇羞泛红的脸,心里忽然隐隐痛了起来,有种叫苦涩的滋味随即蔓延……。
“聒躁!”
幸好,一向话不多,但一出口必定让人极难下台的离王殿下看不过去,嫌弃的掠了眼君莫问,十分淡定的丢出这两字来解了莫安娴的围。
君莫问杏眼瞪圆,张着嘴巴气急的指了指自己,“我聒躁?”
“我哪里聒躁了?”她越说越怒,“难道人人都长张嘴巴都像师兄你一样,只知道吃那才不算聒躁吗?”
莫安娴瞪大眼睛,随即紧闭嘴巴咬着贝齿吃吃闷笑起来,不过看君莫问的眼神明显带着同情。
君姑娘,假如真惹怒了陈某人的话,你还是自求多福吧!
谁你嘴巴一时没上锁,说得太痛快,一下犯了陈霸王两项禁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