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执行这个大胆,在冷玥看来甚至有些疯狂的计划前,冷玥忍不住再次跟莫安娴确认,“小姐,真要这么做吗”
万一这事被追查出来,到时牵涉的可不简单。
莫安娴抬头,盯着檐角边沿上已经渐渐霜红的枫叶,淡淡道,“放心吧,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那个地方本就没有多少树木,更稀无人烟;不过是为了幽禁那个女人,才弄得戒备森严。若不是因为难以靠近,她也不会选择这样的方式。
过后,她会以其他名义购下那大片山头,不出两年,那些地方就会重新焕发出勃勃生机。
冷玥自知她心意已决,再劝也是白搭;这时更暗中感叹,这世上如果只有一个人能令小姐改变主意的话,那个人一定非离王殿下莫属。
只可惜,这件事就算离王殿下知道,只怕也不会阻止小姐,反而还会在一旁给小姐助威呐喊。
“另外那件事,已经确定没有差错了吧”莫安娴仍然保持仰头望天的姿势,“娇娇地下寂寞,她一定十分高兴我即将给她送人去给她做伴的。”
想起那件事,冷玥本就冰冷的俏脸,神色一下变得十分严肃起来,“小姐,”她本来想劝的,可一想,小姐若是听劝也就不会制定如此大胆的计划了,心下捏着把汗;冷玥也只能若无其事的表露她的忠心与能力,应道,“奴婢再三确认,绝对万无一失。”
莫安娴点了点头,淡淡道,“这就好,既然事情都准备好了,那就等着那股东风吹来吧。”
莫安娴平心静气的在等她需要那股东风,而离京城大约五十里路的一座庄子里,也有人在等。
不过,那个人是心急如焚的等。
“确定东西都送到那个女人手里没有”庄子布置得最奢华一个房间里,四周却黑乎乎一片,外头灿烂的日光根本无法透过厚重的帘子登堂入室。那人发出的声音尖沙而充满怨毒意味,“为什么两天了还没有一点动静”
“不是说那个女人对在乎的人向来重情重义吗难道看到那个盒子莫安娴那个贱人还不急着前来自投罗网”
黑暗中,有个面容被毁得疤痕狰狞的婢女卑微的躬着腰,低垂的脑袋一直保持着一个角度,完全不敢稍稍偏离半分,更不敢往发声处那团鬼不鬼人不人的东西看过去。
听着那怒斥怨毒之声字字咆哮在屋子里回荡,她才敢按下心中惧怕,战战兢兢回道,“殿下安心,那个盒子一早就送到莫府了;据打听回来的消息,莫安娴确实十分重视那天吊死在牌坊的女人,她迟早会来这里为那个女人收尸的。”
“迟早”黑暗中,那尖锐沙哑而充满怨毒的声音冷冷哼了哼,“又是让我等到底还要让我等多久”
那婢女听着她发怒的声音已近崩溃边缘,连忙轻声安抚道,“快了,她一定很快就会来的。”
就如那个婢女估计的一样,两日后一天夜里,离京城大约五十里路的一座庄子,一座修建在群山之中的庄子,忽然被方圆延绵了数十里的火势包围其中。庄子四周皆是葱郁树木,不过时值秋天,四周是大多风干物燥易燃之物。
这大火一起,原先看着还远远的,却在眨眼之间,就将这庄子包围在一片火海里,随着包围圈越缩越小,庄子里面的人终于按捺不住紧张起来了。
“四处都失火怎么会四处都失火”那鬼不鬼人不人的东西龟缩在黑漆漆的屋子里,无论白天黑夜从来不肯离开那屋子半步,此刻听闻庄子四周皆被越来越猛的火势包围。
本就尖沙冷利的声音更加刺耳难闻,就如能瞬间割裂人咽喉的夜枭所发出的声音一样,“你们都是干什么的一个个都是废物饭桶。”
待她咆哮够了,在黑暗中禀报的婢女才敢小心翼翼的请示,“殿下,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做”
“怎么做”那尖沙冷利的声音戛然又尖锐的响了起来,还顺手将摸到的茶杯朝那婢女没头没脑的砸过去,“废物,这还用我教,当然是灭火了。”
那婢女听着黑暗中透着呼啸劲道的声音,虽然明知自己能避开,她却只能暗中咬咬牙,默默承受了这狠劲一砸。
只因她深知,若是这一砸不中的话,接下来她一定得承受比这厉害十倍的刑罚。
茶杯飞来,神准的砸在了她额头上,暗红的鲜血一下从额头如注涌流而下。血滴蜿蜒淌过眉心,滴入眼睑,再淌到嘴唇。
婢女尝着自己鲜血猩甜的味道,也不敢让自己姿势稍有分毫偏离,甚至连眼珠也不敢转动一下,仍旧小心翼翼道,“殿下,四周火势太大,只怕灭不了。”
黑暗中,那尖锐沙哑的声音静了静,似是完全没料到会是这样失控的局面。
“灭不了也得灭,不然大家就在这一齐等着被烧死。”她已经被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放弃了,从她被当垃圾一样踢到这里幽禁开始,她就明白不管这里发生什么,那个冷酷无情的男人都不会再管她。
所以她若不想被活生生烧死在这里,只能自己想办法救自己。
婢女虽然在这庄子里每日都过着心惊胆颤的日子,但能活着谁也畏惧死亡。
“殿下,也许我们可以让人从外围帮助灭火。”
求生的意志被激发,人的潜力就能无限开发。婢女只沉默一会,就想到了一个自觉可行的办法。
黑暗中,那尖锐沙哑得让人喘不过气的声音冰冷略显急促的响起,“说。”
婢女心里微喜,那是看见生的希望燃起的微弱亮光。
“莫安娴不是想要回那个女人的尸首吗殿下可以令她先将火灭了,再跟她谈这事。”
还以为是什么好主意,黑暗中那尖锐沙哑的声音嗤笑一声,满满嘲笑,“蠢。”
现在火势将整座庄子都包围了,莫安娴那个贱人连影子都没见着,还想利用一具没用的尸首让那个贱人帮助灭火
她的人,什么时候蠢得这么天真
婢女被她毫不留情一声冷斥,当即嗫嚅着不敢再言语。
虽然这个主意出得极蠢,不过这也提醒了她,如果莫安娴那个贱人真在乎她手里那具尸首的话,眼下倒是可以利用一番。
“将那女人的尸首大卸八块,”黑暗中,那尖锐的声音发出桀桀冷笑,婢女听着她恐怖得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浑身汗毛顿时都惊恐得根根倒竖起来,“然后拼装成人形,用杆子挂在庄子最高处。”
如果莫安娴那个贱人就在附近的话,一定能看到那具拼装尸首。
不管这场大火是自然还是人为,莫安娴想要回那个女人的尸首,只能想办法先灭了火,待她能冲进庄子来再说。
只要人进了庄子,到时,她自然能让莫安娴那个贱人有去无回。
她的如意算盘打得精,不过能不能打得响却是另一回事。
那婢女得到主意,连忙转身出去办事了。
将一具尸首大卸八块,这活实在容易得很,不过要重新再拼装起来,这倒是件令人无比恶心的事。
但是,为了活命,没有人敢不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