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姨娘脸色一怔,眉梢那喜滋滋的模样还未延展完全呢,听了这话立时僵得满脸古怪。
眼珠一瞪,声调陡然拔高,“你跟我算帐?”
少女毫不犹豫的用力点了点头,丝毫没将她的恼怒看在眼内,还笑吟吟一脸诚恳的看着她,“亲兄弟还明算帐,更何况我爹爹与二老爷可算不上什么亲兄弟。”
她爹爹跟那个莫永朝,顶多是连了那么一点点关系而已。
“这五千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足够莫府上下两个月销了。”
老姨娘脸色立时变黑,心思转了转,却舍不得眼前这上好的白玉观音。
默了半晌,才忍气道,“这是送给皇后娘娘的礼物,你知不知道这关系着我们莫府满门荣耀?你好意思在这跟我斤斤计较这点银子?”
这点银子?
莫安娴眼皮一挑,笑容温和,然唇畔那微弯的弧度却凉得叫人惊心,“正因为知道这是送给皇后娘娘的礼物,才更要体现老姨娘你一番拳拳诚意。”
少女双手一摊,十分诧异的说道,“可现在看,老姨娘你似乎并不怎么有诚意送这礼物啊。”
“不就是区区五千两银子吗?刚才你老也说了,这只是区区一点银子,我相信你若痛快的付了这区区五千两银子,皇后娘娘收到你的礼物,一定会感受得到你拳拳可表日月的满满诚意。”
老姨娘听着她一口一个区区五千两银子,再一口一个皇后娘娘的诚意,这心里老血都已经默默的吐了三大桶了。
这一毛不拔的臭丫头,她是铁公鸡投胎的吗?
紧着那么多银子,就莫府东院那几口子得完吗?
让她拿尊白玉观音又怎么了?皇后高兴了,难道将来待莫府还会差?
她也是为这丫头着想,这死丫头怎么就如此抠门!
老姨娘心里暗恨,咬了咬牙根,勉强了半天,才挤出一丝僵硬得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你这丫头说得有理,送给皇后娘娘的礼物,自然得体现我们的诚意。”
“不如你让这伙计先将东西送到府里,回头让他直接在府里结帐。”
莫安娴只瞄她一眼,就清陈她心里打什么主意了。
将东西先送到府里?这帐就能赖掉?
“老姨娘,我虽然是东家,可不管做什么都得讲究规矩,俗话说得好,无规矩不成方圆。”她顿了顿,看着老姨娘的脸色又黑了一层,心头立时畅快不少,“我自己定下的规矩,我再带头破坏,以后这生意还怎么做?”
“我可以破例通融一次让你用银票代替现银,这已经是利用了我东家的身份给予的最大便利了。”
她垂眸,一脸抱歉模样,“至于赊帐?很抱歉,就算是我爹娘来了,也这没特权,本店的规矩是概不赊帐。”
“你老真喜欢这尊白玉观音的话,我可以让伙计暂时将这尊观音放起来,待你差人回府里拿了现银过来结了帐,到时再让伙计将东西送到府里也不迟。”
莫安娴三言两语,就为这事定性并解了伙计的困。
老姨娘这脸色立时又青又红的变了一回又一回,闭着嘴巴气哼哼看了她半晌,最后才气呼呼的一甩袖子走了,“你等着,我这就差人回去拿银子。”
小看她?这死丫头,不就是区区五千两银子吗?她这就回去拿银子砸这门缝里看人的死丫头。
打发了想白占便宜的老姨娘,莫安娴含笑看着那伙计,“你今天做得好,店里订下的规矩就是让人守的。”
不然,她定这些规矩有什么用。
占不到莫安娴便宜,老姨娘回去之后气了好几天,差点没因为这事气出病来。
后来想了想,到时莫安娴与她的孙女莫云雪都会进宫参加寿宴,无论如何,她也要让莫云雪压过莫安娴一头,好出出心中这口恶气。
她压根就没想过,人家莫安娴完全没有跟她那孙女一较高下的意思。
为了压过莫安娴,她倒是忍着肉痛,了大把银子用来给莫云雪做衣裳打造首饰。
一转眼,皇后的寿诞就到了。
虽然一堵高高围墙将莫府里面一分为二,不过外出的话,西院这边的人还是需要先经过东院才能到大门。
莫安娴坐上马车前,她看见了那个打扮得跟孔雀似的莫云雪,正端着最淑女的步子从府里慢慢走出来。
她暗下挑了挑眉,随即平静得跟没看见盛装打扮的莫云雪似的,一转身,毫不犹豫的上了马车。
这堂妹,特意踩着点出来,就是为了让她看见这身眩目的装扮吗?
摇了摇头,淡淡对外面吩咐一声,“走吧。”
进皇宫向来都有无数规矩,这一回,因为莫云雪她那个爹的关系,也不知是无心还是刻意,原本该走在莫安娴前头的,待下了马车进宫时,她竟然只快莫安娴那么一步而已。
宫女忙而不乱的领着各家女眷往设宴的地方走,莫云雪小心翼翼踩着莲步拘谨前行,莫安娴则在她落后不远悠然自得的跟着。
开席之前,通常都会分开男女宾客各设偏殿供他们小憩。
现在,在前头领路的宫女带着莫云雪所走的路,就是专门前往招待女眷偏殿的。
皇宫占地广阔,各处景致布置又多瑰奇不同,莫云雪第一次踏进这个富丽雄伟的地方,心里紧张的同时也难免兴奋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