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打量一眼,莫安娴就决定低头,免得自己被他奇怪的审美观茶毒。
“莫姑娘请用茶。”平静下来的李航,对待莫安娴倒能像对待一个普通的陌生人一样了,亲自泡了茶,客气有礼的奉上来,然后在一旁坐下。
莫安娴端起杯子往唇边放了放,自然不会真喝他泡的茶。
虽然在外面激将法套了他的承诺,但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李航暗下是不是也跟外表一样值得人相信。
在他的地头,提防着点总不是坏事。
李航见她只端杯子并不喝茶,心下虽别扭不悦,却也没有点破,而是直接问道,“莫姑娘想让我救谁”
莫安娴顺势搁下杯子,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不答而反问道,“我以为木大夫客气将我请到小楼上来,心里已经很清陈了,难道不是吗”
李航心下凛了禀,看着她平静微笑的娇俏面容。心下暗暗叹息一声,李玉还是糊涂了。
“木大夫虽有怀仁之心,却不知这世上并非人人都能像木大夫你一样。”
她猜,莫府的密道是他替李玉找出来的。却也是他不肯与李玉同流合污,大概试图用这样的方式令李玉放弃报仇。正因如此,才会令李玉走了不少弯道。
但究竟若没有他出手,李玉绝对找不到莫府的密道;当然不可否认的是,没有他出手,现在她姨娘也许也不在人世了。
但这世上一饮一啄,冥冥之中自有注定。
李航暗下叹息一声之后,也没有再试图推搪什么,看她今天有备而来,就知道他的底细与其中过程点点滴滴她该知道不该知道的,都已经知道得差不多了。
“莫姑娘想让我如何救”
少女弯了弯眉眼,这才是该有的态度。
若非她念着他终究对姨娘有救命之恩,她今日才不会来这一趟。
“救人的方法很简单,”莫安娴瞥了瞥他,淡淡道,“就看木大夫有没有救人的决心。”
李航看她说得平静,心头却难免忐忑起来,“如何简单”
他很清陈眼前这姑娘看似和善温柔,实则比谁都难缠。
莫安娴看了看他,却含笑不语。随后手指往茶水斟了斟,然后一笔一画的在散发着原木清香的桌子上写下两个字。
李航看着她将那两字轻轻抹去,眼睛都不禁缩了缩。
少女悠悠然看着他,若无其事般云淡风轻的语气询问,“如何”
救或不救就看他的了。
李航眼中怒色一闪而过,随即又微微泛出几分难堪。沉默半晌,才极艰难的道,“姑娘就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换一种救人方法吗”
莫安娴垂眸,心下冷笑,换另一种方法
李玉让人将毒药下在她姨娘茶水里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换另一种毒性轻微的药
若李玉没有眼前这个好哥哥,她有的是方法让李玉死得无比凄惨。
心里虽然极度愤怒,不过她娇俏面容上却分毫不显,仍旧云淡风轻的口吻,轻声道,“哦,木大夫以为我今天来是跟你讨价还价的吗”
她来,不过是通知他一声而已。
出于对这个“救命恩人”的尊重,她才亲自走这一趟。
可不代表她会给他选择救人方法的权利。
“真的非要这样”李航目光冷了冷,虽然他心里对李玉这个妹妹并没有什么感情,可说到底那个妹妹身上也跟他流着同样的血,他总不能坐视不管。
定定看着她,眉头松展,声音淡薄透凉,“要么死要么身败名裂”
莫安娴冷冷看着他,仍旧微微浅笑着,十分温和道,“身败名裂总比丢了性命强,对不对”
“况且,这件事又不是我逼她的。”
李航心下一阵悲哀,看着她无动于衷绝对没有商量余地的模样,又觉得莫名一阵挫败无力,其中还夹杂着淡淡愤怒。
“可你为什么,非要让我来做这件事”
莫安娴意味深长的打量着他,半晌,不无讽刺的微微笑道,“因为你与她关系非同一般。”
将她姨娘害成那样,李玉总要付出代价的。
能留条性命,李玉日后就该好好在菩萨面前****烧高香了。
“你这不是不是让我逼着她去死吗”李航想说怨恨,可一想到这事他若真按照她说的做了之后,李玉大概会连他也恨死。
这想法一冒出来,他看着眼前娇俏如的少女,就越发觉得她用心恶毒。莫安娴冷眼掠过他,明亮闪光的眸子似是一下就将他心中所思看穿看透了。
她冷冷勾唇,面容越发笑得温和无害。
李玉李航这兄妹俩若不反目成仇,她今天放李玉一马,以后麻烦还不是铺天盖地的找上门来。
李玉想活命,自然要付出代价;李航想从她手底下救人,当然也不能空手套白狼。
莫安娴只冷眼瞥了瞥他,随即垂眸,盯着杯中已然凉掉的茶水,淡淡道,“救或不救,在你。”
“总之,这救人的唯一方法我已经告诉你了。”
说着,她毫无愧色更无压力的站了起来,“木大夫若是聪明人,就该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
“我已经在这坐得够长时间了,”她淡淡掠过他凉薄微露隐忍的眼神,冷声道,“我想,我是时候该告辞了。”
李航站起来,淡薄透凉的眼睛微微带了恳求之色,“莫姑娘,就不能……。”
莫安娴步到门口,顿首,漠然回头看着他,轻轻的却是不容质疑的语气,“不能。”
留下这犹如断金削玉的二字,便逶迤着淡淡香气头也不回的下了小楼。
李航留在原地,看着她袅然远去的背影,脚下无声倒退一步,扶住门框的手青筋隐现,突起的指节却又隐隐发白。
良久,他才茫然收回视线,喃喃中透着苦涩与无奈,“真是……够狠的。”
离开十八寨,莫安娴坐在马车里,便放松的懒懒倚着垫子。
冷玥看着微微垂眸的少女,心中略有些担忧道,“小姐,他没使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