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死之人不医。
“我家主人日前出诊还未回来,两位请回吧。”
莫安娴也不反驳,只垂眸冷冷哼了哼。却忽道,“如此只能怪我们来得不凑巧。”
她眼神示意陈芝树转身与她一道往外走,却在走了两步之后忽然迅猛回头,“我们赶了老远的路才到这来,谁知你家主人不在;不过你既然是药童,想必也清陈你家主人的药材放在何处吧”
那小药童本来看见他们转身往外走,心里正乐得在想轻易打发了人。
谁料莫安娴忽然一扭头,他脸上那窃喜的笑容还在稚嫩的脸上未褪,这下突然被人撞个正着,心里一时又羞又恼。
莫安娴却似没看见他脸色尴尬一样,直接恳求的神色抬手往院中一角指去,“我瞧着,那边似乎是存放药材的地方”
小药童立时被她转移了注意力,还未扭过头去,瞧见她手指方向,下意识脱口道,“那不是存放药材的地方,那是存放”
“你这个狡猾的女人,你诈我。”药童终于扭过头去,他手中灯笼也随即往那边方向转了转,然后小脸就露出恼羞成怒的表情来。
莫安娴冷眼盯着他,只冷冷一笑,“看来你家主人是用两条腿空着手去出诊的呀,马车、药箱一概不用,还真不是一般的奇人。”
药童被她不留情面的拆穿谎言外加讽刺,心中恼怒极甚,涨红了脸,干脆破罐子破摔的态度,回道,“我家主人就是奇人怎么着。”
莫安娴不屑的瞥他一眼,她是不会怎么着。
不过,头一仰,便朝着里面两层小楼处高声喊道,“木前辈,在下莫安娴,家母突然遭遇毒手,我听闻前辈医术了得,这才连夜赶来。”
她默了默,又喊道,“我知道前辈的规矩,不过就不知前辈知不知道我莫安娴的规矩。”
她转目看了看陈芝树,陈芝树竟然奇异的读懂了她一个平常眼神里绝对不平常的深意,目光相对,他便轻轻点了点头,“你尽管放手去做。”
万事,有他在身后兜着。
“我数一二三,前辈若是不肯随我前往莫府救人的话,那就长留在这山青水秀之地吧。”
那小药童闻言顿时大惊,随即又大怒,“你疯了。”
来这求医,态度还如此嚣张,究竟还在不在乎家人死活了
莫安娴才懒得理会这个小不点,她现在需要分秒必争。仰头望着黝黑的小楼,张嘴便缓缓的高声喊了起来,“一、二”
如果这什么木十八非要坚持必死之人不医的话,那他自己就先去死好了。
她就不信,一把火下去,还不能将这小院小楼夷为平地。
“省点力气。”就在莫安娴才刚喊到二的时候,一道淡薄含凉的声音响了起来。随即小楼之上就现了灯火与一道打扮得十分古怪的人影,那人一现身就立即自小楼上蹬蹬的跑了下来。
小药童看见他竟然急得用跑的,一时惊得瞪大眼珠连转也不会转了。
“还愣着干什么”木十八皱着眉头看了那小药童一眼,斥道,“赶紧将我的药箱取过来。”
小药童这才手忙脚乱的应是,又转身跑开。
趁着小药童准备的时候,莫安娴不动声色的打量起这人来。似道非道似僧非僧的打扮实在给人难以接受的不伦不类感觉。
莫安娴心头疑窦丛生,这木十八到底什么来路
瞧着他虽然一张中年脸,可他双手,仿佛感受到莫安娴在悄然打量一样,木十八在她正准备看仔细一些的时候,转了身过去,双手很自然的接过小药童递来的药箱,同时也巧妙避开了莫安娴打量的目光。
“不是赶着救人吗走吧。”
莫安娴掩下眼中疑窦,随即与陈芝树转身上了马车。
回到莫府,却见莫方行义父与夏星沉也在。当然,除了他们外,还有一名御医与太医院院首。
莫安娴步入悦心居的时候,正巧碰见院首与另外一名御医一脸无奈的摇着头往外走。
“右相大人,不是我们不想尽力,而是莫夫人这情况实在已经是”院首叹息一声,摆了摆手阻止夏星沉往外送的脚步。
莫安娴觉得浑身又冷又沉,但这会只能道,“有劳二位。”
说完,她又看了眼夏星沉,“谢谢你。”
跟在她身后的木十八却似没看到太医院那两大夫一样,也不理会莫安娴与人礼貌道谢。径直抬步就往赵紫悦的寝室里面走,莫安娴见状,自然也就顾不得再与夏星沉说什么了。
略一点头颔首随即加快脚步往内室走。
夏星沉亲自将太医院两位御医都送走,这才折返回来。
他一回到悦心居,就听闻木十八那透着凉薄的声音冷冷道,“先将病人移出这屋子。”
夏星沉与一进来就收敛气势沉默立在一旁的陈芝树对视一眼,两人眼神随即别具深意的齐齐转头看向内室。
莫安娴二话不说,立时让人将奄奄一息的赵紫悦移到另外的房间里去。
将人移到另外的屋子之后,木十八又道,“她的情况本已凶险万分,若想从阎王手中抢回两分生机,必须要用非常办法。”
“不管什么办法,请大夫尽管用。”莫安娴淡然打断他,“相信我姨娘若是有知觉的话,无论多大痛苦她也能忍受。”
木十八面无表情的瞟了瞟她,随即道,“莫夫人中了剧毒,眼下只有以毒攻毒这唯一的办法。”
莫方行义父与莫少轩一致转目看着莫安娴,这个时候,他们愿意将决定权交到她手里。
但莫方行义父想了想,生怕她心里有什么负担,便忍着心头难受,道,“既然是唯一的办法,还请大夫立即施行救人吧。”
至于以毒攻毒之后的后果,究竟是将人从阎王爷手中抢回来,还是加快了速度将人送下去,莫方行义父连半点也不敢深想。
木十八看了看莫方行义父,转头看着莫安娴,并不表态。
似乎固执的想要看看她是什么态度,又或许洞穿莫方行义父维护她的用心之后,有意为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