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压根没有人知道莫府这边正遭遇无情杀戮一样。
等了半天,也没有等到支援,那些人才意识到他们发出的消息可能被人暗中截下了。
他们谁也不敢保证,若是再发消息的话不会再被人暗中截住。
无奈之下,只能用最直接最紧急的办法,站在高处往空中发射信号箭。
一支支色彩斑澜的信号箭在京城上空炸开,几乎燃亮了京城大半夜空。
这下,惊动的可不仅仅是右相府或者离王府,各级衙门,还有附近的权贵之家,也纷纷被惊动了。
其中,周家冲着与莫府的交情,周夫人竟然让她的两个儿子亲自带人赶来莫府援助。
离王府与右相府也有人迅速赶来救援,但让人奇怪的是,陈芝树与夏星沉却一直没有露面。
莫安娴压根不知道,在她与莫府经历生死存亡危急关头,在这个乌云蔽月的月圆之夜,夏星沉与陈芝树都在黑夜中突然陷入了昏迷。
前来救援的人陆续赶到,天色也渐渐亮了起来,那些黑衣人见状,自知灭莫府满门无望,后来便速速突围撤走了。
危机过去,莫安娴看着晨曦下满目疮痍的莫府,心头愤怒如涛涛奔涌的洪水一样不可收拾。
只不过心底越愤怒,面上便越冷静。
清点伤亡人数,才知道在这一夜浴血奋战中,莫府的护卫与下人均死伤过半。万幸的是,因为莫安娴当机立断决策及时,几个主子倒没有受到什么伤害,唯独在后院把守的莫少轩受了些轻伤。
大伙忙着清点打扫,看着昔日一起闲话欢笑的同伴,一夜之间变成了冷冰冰的尸首,有的甚至连尸首也无存,只余一堆分不出谁与谁的灰烬,众人心情既沉重悲伤又愤怒。
打扫的工作没有停下,但每个人却越发沉默了。
莫安娴知道具体的伤亡人数之后,便将后续善后的工作交由红影全权负责。
她则静静看着劫后余生下来的莫方行义父与莫少轩,虽然大家都活了下来,可从他们面上,她半分也看不出激动喜悦。
“爹爹,”莫安娴心下暗暗叹气,她心里也难过也愤怒,但这个时候还不是发泄情绪的时候,“你赶紧梳洗去上朝。”
莫方行义父一脸沉重的看着她,“安娴,我……”
“爹爹,”少女肃然看着他,声音很轻却透着不容质疑的坚决,“相信莫府昨夜差点惨遭灭门的事这会已经传到宫里了,爹爹该按时上朝面圣,将我莫府的冤屈诉至圣上面前。”
不是说会哭的孩子有奶吃吗?
爹爹的朝服已经在昨夜的大火中烧毁,爹爹这时还能以干净整齐的仪容参加朝会,就是最好的状纸状词。
莫方行义父沉默了一会,便明白她的意思,他点了点头,神情仍旧沉重无比,“安娴,那家里?”
“爹爹放心去上早朝,家里有我呢。爹爹要相信陛下,他一定会给我们莫府一个公道的。”
待莫方行义父匆匆梳洗去上朝之后,莫安娴才又看着与一众下人收拾善后的莫少轩。
“哥哥,你先过来,我有话跟你说。”莫安娴将人叫到八角亭子里,才飞快道,“你带上我们府里昨夜遇难的几具尸首,直接到九门提督去。”
在讨回公道之前,她必须先将事情合理扩大化。
只有这样,才能引起宫禁里头那位足够重视。
莫少轩心中一动,想了一会便明白她用意所在,不过他为人正直且严谨,觉得有些事情该遵遁律法一步步来,才合理。
“安娴,我觉得……”
“哥哥,”他一出声,莫安娴便明白他顾虑所在,立时便打断了,“非常时期非常手段,严谨的程序律法只是一种形式,哥哥这些年在外游学,学的应该也是灵活的处变方式而不是一味的拘泥形式,对吧?”
莫少轩看着她坚持的眼神,思忖一下,忽然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好,就听安娴你安排。”
说罢,他就欲去梳洗换一套干净衣裳。
莫安娴连忙拦住他,“哥哥,你这样子去最好。”
越落魄越狼狈,越能反证昨夜他们经历的凶险,也越能反衬官府的故意拖沓冷酷无情。
这状,他们告得越理直气壮,皇宫里头那位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就会对他手底下的官员越生气。
安排好莫少轩之后,莫安娴自己也同样带上几具尸首,往大理寺的衙门而去。
皇宫里,金銮殿之中,分列而站的文武百官无一不是整整齐齐的朝服加身。
唯莫方行义父一人赫然醒目如鹤立鸡群。
陈帝高高端坐在金龙宝座之上,俯瞰着底下面色各异的朝臣,幽深目光若有所思的掠过莫方行义父,才缓缓道,“众位爱卿有何事启奏?”
平日总争先恐后出来上奏折的朝臣,今天却似默契十足的想要将这首个出来上奏折的机会让给莫方行义父一般。
居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大殿之中静得可怕,却偏偏没有一人越众而出。
莫方行义父左右看了看,既然大家都没有奏折要上达天听,他理应站出来。
出了列,他朝陈帝略略拱手作揖,道,“启禀陛下,臣有事启奏。”
“臣,也有事启奏。”一道冷漠却十分响亮的声音突然自大殿门口传了进来,并且很直接的将莫方行义父的声音盖了过去。
众人顿时大为惊奇,基于帝王威严,他们才能堪堪保持着沉稳平静肃然垂首,而没有回头去望。
就在这时,有内侍匆匆凑近陈帝身边,轻声却迅速的耳语了几句。
就见陈帝眉头一皱,随即抬头厉视向殿门口,棱角分明的薄唇还不轻不重的哼了哼。
众人听闻他冷哼,顿时心头惊了惊。就在这时,眼前仿佛有一道攫夺了日月精华的潋滟身影自身边掠过,眨眼就站在大殿最前头,直面高高在上的陈帝。
陈帝眯眼冷厉含怒的瞪着他,“你有何事启奏?”
好,奏就奏吧,这小子难道不知道这是金銮殿,竟然敢私自带着尸首闯到殿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