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到门口之时,她还站了站,背对着正屋,却对里面目睹了婆媳剧烈开战而目瞪口呆的下人们,冷冷道,“你们,统统给我出去,这不需要人侍侯。”
里面那个老虔婆,最好流血流光死了正好。
她实心实意下跪敬茶,那老虔婆竟然敢拿热茶故意泼她!
她回头,朝屋里正捂着额头发呆的严大娘冷笑,“还有,谁也不许给这个女人请大夫。”
“如果相公回来问起,”她眯着眼狠辣的盯着严大娘,高高在上骄傲睥睨的姿态望过去,十分从容坦然的冷冷道,“就说是我不允许请的。”
严府里激情四射的婆媳大战,严或时还不知道,远在莫府的莫安娴却是第一时间收到了消息。
她在八角亭子里听着红影一字一句详细精彩的描述,只乐得眯眼直笑,“真想看看那个男人回来两面为难做夹心饼的模样,不知媳妇与老娘的战争可会稍稍让那个男人感觉焦头烂额”
红影默默垂眸,对自家小姐这有些恶劣的兴趣不置可否。
她是不明白小姐对严或时的仇恨从哪来的,不过看小姐对付那个男人的手段,简直就像猫逗老鼠一般。
唉,红影默默在心里为得罪了她家小姐的曾经姑爷同情的默哀了一下下。
不过,据她了解,能让小姐多番筹谋算计的,那位曾经的莫府姑爷也算是头一人了。
他该为这份殊荣感到高兴的。
莫安娴倒不在意红影心里怎么想她,她在静静想着严或时那个男人也许过不了多久,就会后悔自己唆使叶灵儿害死了莫昕蕊。
因为他如愿娶了左相的掌上明珠回去,并不能如愿的令他在官途一道上亨通青云。
离王府里,陈芝树端坐于楠木书案后,手撑着脑袋一动不动盯着一本书,长久都没有翻过一页。
因为此刻他脑海里,看到的每一个字,都会自动转换成莫安娴那张带着七分温软三分狡黠的笑脸。
无论他如何静心努力,都无法将那张巧笑倩兮的俏脸从脑海里拔除。
他暗下叹了口气,似乎从那天在湖心亭附近山头上,她不着痕迹疏远他开始。他心里就再无法像以前一样宁静安定下来,专心致志做任何事。
无论他做什么事,最后都会恍恍惚惚想到她那刻意冷淡的清浅的透着凉意与疏远味道的笑容。
陈芝树又深深吸了口气,将心头淡淡烦躁与胸口隐痛极力压制下去。
“张化,”他抬头,朝虚空处淡淡唤了一声,“进来。”
“主子”门外有身影一掠,张化笑嘻嘻的圆脸就凑近在陈芝树跟前,“有什么需要属下效劳的”
陈芝树抬头,却在看见他笑脸时,眼底瞬间微微犹豫。
张化看见他表情,心下立时大觉惊奇,主子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的脾性,什么事竟然会令主子犹豫不决
“是不是与莫姑娘有关的事”张化不待他将犹豫收回,立时趁热打铁的透几分小心翼翼的试探问道,“难道主子与她产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吗”
陈芝树想了想,将莫安娴那天对他表现出来的刻意客气疏远归结为张化口中“不愉快的事。”
不过他绝不会在属下面前表现出来,他淡淡看了张化一眼,既不点头也不摇头。
张化的眼睛霎时像点了火一般蹭蹭亮了起来。
主子不否认,那就是默认。
他激动啊,主子终于开窍了,知道关心别人的感受了。
不过,主子与莫姑娘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
他期待的两眼精光直冒的看着陈芝树,可陈芝树这会已经垂眸,一副入定老僧的模样凝神看书了。
张化无奈,只得自顾自在一旁猜测道,“如果主子真与莫姑娘闹了什么不愉快的话,那得先将原因搞清陈,为什么她会不高兴啊。”
说着,张化有些茫然的搔了搔头,“俗话说得好,对症才能下药。”
陈芝树垂眸专注看书的姿势还是纹丝未变,不过张化看到他盯着的书页好像一直停留在同一页上。
心下兴奋莫名的暗暗笑了笑,面上一本正经道,“属下也没有哄姑娘的经验,不如待属下跟其他人取些经验回来,再跟主子你说说。”
陈芝树似是皱了皱眉,然后抬头淡淡掠了眼张化,目光又转落到那扇安静稳重的门上。
对症下药吗他哪里惹她不快了
张化摸了摸鼻子,讪讪的笑着退了出去。
心想虽然主子不赞成他这么做,可灵活变通也是为人下属的基本职能之一。
同一时间,太子府的议事厅里。
太子居中坐在上首,下面分列两旁坐着的是他平日倚重的幕僚。
“相信大家都看过手中的资料了,各位都说说,对于方同被人陷害一事有何看法”
坐于太子下首左边的是一位清清瘦瘦其貌不扬的中年男子,名叫何超。平日最得太子倚信,此刻见太子目光落在他身上,他沉吟片刻,才缓缓道,“禀太子,属下认为这事极有可能是莫府的大小姐莫安娴所为。”
太子眯了眯眸子,显然对他这个推测觉得十分意外。
“莫安娴不过一个寻常闺阁女子,何先生从何推测这个结论”
何超低头翻了翻手中资料,才抬头看着太子,对他抱了抱拳,道,“调查的资料显示,方同出生地暗中修建宅子之事,本来是秘密进行。后来突然被参到陛下跟前,完全是因为神策营与禁卫军在大庭广众下斗殴这事牵连引起的。”
他顿了顿,见太子在倾听,又道,“方同被参私下假传圣旨修建行宫,完全是因为在那所富丽奢华的宅子前树了两根九天蟠龙柱,但据调查所示,那两根柱子完全是他人悄悄弄进去栽赃的。”
“虽然目前尚未有证据证明那两根柱子是她所为,但属下之所以会推测此事是莫府大小姐所为,是因为她完全具备这个动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