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化眼睛转了转,几乎片刻就明白主子的用意,“是,属下一定将这事办妥。”
可以说,贴身跟在陈芝树的两大侍卫,大多数时候,冷刚才是个称职的侍卫。而张化,反而像个杂务缠身的大管家,保卫的工作反而鲜少需要他出面。
陈芝树微微点头,冷清眼眸里神色微暖。
三天后,科考完毕。当然距放榜还有段时日,严或时离开贡院的时候,虽不知成绩如何,但他的精神面貌仍然是神采奕奕的。
甚至,清朗眉宇间,还隐隐透着肯定可以一翅冲天那种意气风发。
但是,他这种踌躇满志的姿态只持续到次日,就突然变成焦急惶惶坐立不安了。
“相公,你能不能别在这走来走去了?”莫昕蕊皱着眉头不悦的睨了眼在厅中乱转,转了半刻钟也没停下来的严或时,“你在这晃得我眼睛都了。”
严或时身体一紧,斜着眼睛冷光幽幽的掠她一眼,倒是停了下来。
“到底出什么事了?瞧把你急的坐立难安。”莫昕蕊并非真关心他,这么一问纯粹是想知道事情缘由。
严或时冷着脸打量她不见丝毫关怀的脸,缓缓道,“监察院的陈大人李大人,今天早朝被人举报。”
“举报就举报,这跟我们有什么……”莫昕蕊原先还无所谓的态度,可突然她想起什么,竟惊得霍地站了起来,杏眼圆瞪,定定盯着严或时颓唐的脸,“他们、他们两个该不会是、不会是……?”
严或时抿着唇,在她惊惶紧张眼神里,慢慢点了点头,“就是他们。”
莫昕蕊颓然一顿,失重的跌坐在椅子里,焦急又无措的看着他,喃喃道,“那该怎么办?我们家的银子大部份都去了,若是他们这时候出事,那我们家的银子不是打水漂了?”
严或时沉重地点了点头,“这只怕是最好的结果了。”
要是让人查出来他提前贿赂监考官,说不定连成绩都按作弊论处被全盘否定。这还不是最坏的,最坏的是这事万一被揭发出来,他以后连想也不用想再从科举一道踏上官途了。
严或时与莫昕蕊在愁云惨淡忧心忡忡度日如年的时候,莫安娴自然也第一时间收到了消息。
“两个有份监考的官员遭举报?”这看起来很像某个人先给你甜头再给你一棍的作风啊,莫安娴狐疑的看着冷玥,“这是不是他做的?”
谁知冷玥却很认真的摇头,“奴婢不知。”
她虽然曾向哥哥打听那两个与严或时走动密切官员的底细,事后没有小姐吩咐,她是不会主动再与哥哥联络的。
冷玥心里始终牢牢记住一件事,那就是从她跟了莫安娴那时起,以后她的主子就只是莫安娴。
那天在院子里,莫安娴连眼也不带眨一下吩咐她拔剑杀离王的事,冷玥想,无论经过多少年月,那一幕她大概永远也不会忘记。
莫安娴见她神色坦荡,便知她说的是真话。虽然没问出答案,不过莫安娴也不觉失望,心里反而隐约觉得这事就是那位说一不二的陈霸王做的。
“嗯,不用管它到底是谁做的,总之这事对于我们而言,是个让人高兴的好消息。”
那对狗男女难过,她当然就痛快了。
而且,他们日子越难过,这散财童子便做得越欢快,这也意味着她很快就可以将该属于她的东西都拿回来。
到时,还能顺便一举拔掉某个碍眼很久的毒瘤。光是想想,就令人心情舒畅热血沸腾。
知道监考两位官员被揭发,严或时除了惶惶不安之外,倒没有轻举妄动,至少在大事上,这个人还是相当沉得住气的。
就连莫昕蕊六神无主提议是不是回莫府向莫方行义父坦白,然后求助时,都被他一口严厉拒绝。
度日如年中,终于迎来了放榜这天。
意料中事,严或时名落孙山。
莫安娴第一时间知道结果,只冷冷挑眉一笑,“我就知道他是什么货色,别以为披了身黑衣就能真变得满肚墨水。”
有本事,他直接变成乌贼!
金钱了大把,精力耗费无数,结果只得了这么个不如意的结果。
放榜当天,严或时知道成绩后就直接将自己关在书房里,黑着脸在里面呆坐了一天。
“他还没出来吗?”莫昕蕊看向前来禀报消息的下人,满肚火气都没处撒,“他到底想在里面待到什么时候?”
埋怨的语气,不满的眼神。
严或时从书房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阴沉着脸对下人乱发脾气的莫昕蕊。
他冷冷瞥她一眼,不发一言直接就往外走。
“严或时,你去哪里?你给我站住!”
严或时身形微滞,但脚步依旧没停,眼神沉了沉,一路头也不回的往偏厅走去,压根不理会在身后气急败坏朝他咆哮的女人。
万太太没有将她养出大家闺秀该有的沉稳气度,表面装得再温柔大方也改变不了她骨子里的争强好胜。
不过莫昕蕊觉得,在这座宅子里,还是她嫁妆名下的宅子,她觉得她底气十足,她才是这个家里头腰杆子最粗最直的人。
严或时用行动向她表示了最直接最有力的轻视,这让有公主脾气无公主之命的莫昕蕊十分气愤。
她几乎连想也没想,在身后唤不停严或时脚步,立时怒气腾腾的站了起来,追着严或时就往偏厅去。
严或时在书房关了一整天,此刻正处于又饥又渴上头,再加上连番挫折心情极度糟糕,压根没心思理会这个光会耍大小姐脾气却无大小姐手段的莫昕蕊。
入到偏厅坐下,就命人端来饭菜,他正埋头吃饭,莫昕蕊就气呼呼冲了进来。
见他连眼角也不抬一下,莫昕蕊觉得自己受到严重蔑视与冷落;咬了咬牙,二话不说,直接过去一扯桌布,桌上的饭菜顿时“哗啦”一下全部扫到地上。
“吃,我让你吃。”
下人都惊呆了,如此凶悍泼辣的二小姐,还真是彻底颠覆了过去他们对她的认知。
严或时缓缓站起来,还优雅的掸了掸被菜汁溅到的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