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朗把买的外卖递到柯晏面前，“白米粥，什么味道都没有。”

通过这几日的暗中观察，袁朗已经多少了解了一些柯晏的饮食喜好，纷繁复杂的饮料里，他只喜欢纯净水，苦辣酸甜的各色美食里，他只喜欢“白水煮青菜”，所有能提味的调料，他都唯恐避之不及，袁朗之前帮柯晏买过一次炒菜，当时柯晏只夹了一块胡萝卜，用清水涮干净油盐之后，方才放入口中，然后……咀嚼了将近一个世纪，直到袁朗离开，都没有再下筷子夹第二次。

袁朗十分诧异，实在无法想象出口味如此刁钻古怪的柯晏平时是如何跟无辣不欢、无肉不欢的小冰一起吃饭的？

柯晏从袁朗手中接过饭盒，像往常一样说了声谢谢，又像以前一样，蜻蜓点水似的吃了几口，其实不能算“吃”，只是把勺子递到唇边，轻轻碰了一下而已，等到袁朗离开后，他便连勺子也没有再碰过。

自从小冰出事，柯晏的厌食症复再次复发，随之而来的还有胃痛，不过柯晏并不在乎，身体的疼痛反而能分散注意力，在他看来，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到了第七天夜里，一直安静昏睡的小冰突然呼吸困难，心电监测仪器上的波动越来越小，几乎成了一条直线，抢救时……竟使用了电击。

柯晏站在门外，清楚地听到了里面传来的“砰……砰……砰……”沉闷却刺耳的电击声，每一下都像一记重锤砸在他的胸口，疼得他五脏六腑都好像移了位置。

当医生打开大门，宣布小冰脱离生病危险的那一刻，柯晏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一下子瘫坐到走廊的椅子上，两腿发软，手脚冰凉，半天站不起来，脑子里也成了空的，疲惫得无力再思考任何事。

交待完小冰的情况，几位医生没有立即离开，而是僵在原地，以一种很奇异的目光打量着柯晏，目光里隐隐含着震惊、怜悯和悲恸。

柯晏觉得可能是自己的状态太糟糕了，大家有点担心他，“我没事……我只是想在这里坐一会儿。”

柯晏说话时，气息短促而微弱，仿佛刚跑了一场马拉松，精神和体力已经严重透支。

“你……”医生惊诧地看着柯晏，结结巴巴地说道，“你的……头发！？”

“……”

过了半晌，等柯晏双腿有了些力气，他才起身去洗手间照镜子，第一眼看过去，柯晏自己也被惊着了，仿佛不认识镜子里的人，那人原本乌黑的头发已白了大半，两鬓已经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