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了谁沉睡个一二十年,醒来周遭的父母也好,族人也好,全是陌生的没有相处过的,都会防备。
正所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她能够理解。
城儿的性子很冷,和大儿子那样流溢于表的冰冷不同。
穆儿是修炼了冰系功法的缘故,而夜倾城却是骨子里散发的冷漠
由内而外,直接的表现就是他对人命的漠视。
东阿婆杀了就杀了。
可夜倾城这个本应该是第一次杀人的孩子居然没有半点不适,那样冰冷带着不屑的眉眼让她心疼之际,也升腾起一股心悸。
“夫人你就不要忧心了,倾城那孩子是个明事理的,不会怨恨于你,要说怨……”
三长老停顿了下。
“要说怨,也是怨我等老家伙。”
大长老、二长老、四长老对视一眼,眼里全是苦涩,哀叹一声,大厅再度寂静无声,分外压抑。
毕竟这次为了试探夜倾城,他们扮演得是惹人厌的黑脸,最能吸引仇恨值。
换个人都会恨上他们。
只是把筹码都压在一个人身上,这种事怎么看怎么不靠谱。
他们需要做好两手准备。
夜家不是只有年轻一辈,他们这些老家伙心尚且不死。
只要他们还在世的一天,就是夜家扛起半边天的顶梁柱。
“王族安静了这么些年,倒是给我夜家休养生息的机会。”
“只是王族的野心永远不会得到满足,帝王澎湃的欲望实在非我等能够想象。”
“迟则三五年,快则一两年。”
“这王城都域怕是要再起战乱纷争,烟火燎邈,到时候我夜家子弟又要成了马前足,这可如何是好?”
大长老忧心一叹,眉宇间愁云密布。
伴君如伴虎,这句话一点不假。
他们夜氏一族已经从帝都淡出,落户在这神襄国边陲地区,靠近那贯穿大陆危险至极的血雾森林,却还是逃不过帝王的猜忌。
“嗬,皇普那群龟儿子,卸磨杀驴的手段倒是玩得顺手,什么危险的战事都想着我夜氏,是想把我夜氏子弟都抹杀殆尽么?”
二长老怒喝,耳朵上的火红细蛇直起身子,嘶嘶吐着蛇信子。
“王族到底是怎么回事?大伯在战场丢了命,小叔丢了一双腿,差点没救回来,他王族还想怎样!”
洵也很不满,美目含煞,用力拍了下桌子。
“罢了罢了,王族的心思我们不要猜,他对我夜家如何暂且不说,但我夜氏决不能有反心,我夜氏一族对这个国对这个国的民要问心无愧。”
三长老长叹一声,打着圆场,眼睛里写满悲痛。
有对夜家战死沙场的子弟的痛惜,有对王族不厚道卸磨杀驴赶尽杀绝的做法的痛心,更有对夜家前路迢迢茫茫无向的焦忧。
“难道真要如城儿所说,去跪舔王族的臭脚丫?”
洵怒声。
她夜家子弟也是爹生娘养,血肉打造的脊梁,哪经得起炮灰一样的填命!
“哎。”
“忠肝义胆,铁骨铮铮,我夜家荣誉不在,傲骨还在,真要到了水火不相容的地步……”
三长老没有说完,眸子却变得狠厉嗜血。
老将身上的铁血气息,并没有随着这些年的安易生活消散,反是蛰伏于内,等待号角吹响的那天。
天若负我等,便反了这天又如何。
“这事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