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不对?”慧智很是困惑。
他不会医术,她也不必表现得如此夸张,好象天要塌了一样!
杜蘅只觉血管呯呯乱跳,几欲爆裂,伸指狠狠捺住太阳穴:“你确定,不是自谦?”
“出家人不打诳语。”慧智一脸真诚,却将她推入更深的疑云中。
杜蘅闭着眼,努力想从迷雾中走出来,却发现越理越乱。
事情竟完全不是她想的那样,甚至是背道而驰!
是她的疑心太重,还是慧智隐藏得太好?又或者,是重生之后,打乱了前世的步骤,令有些事情的发展,偏离了前生的轨道?
“你没事吧?”看着她脸上阴晴不定,阵青阵红,慧智一脸担忧。
“没事,”杜蘅深吸口气,勉强挤了个笑容出来:“这几天没睡好,有点疲倦。”
“那你赶紧回去休息。”慧智从怀里摸出一本书递过去:“我在这里还会住半年左右,有什么不懂的,随时来找我。”
“最后一个问题,”杜蘅按着书,一字一字地问:“在收我为徒之前,是不是见过我?”
问这句话时,她脸上的皮肤绷得紧紧的,又冷又硬,就象一块生锈的铁。
慧智眼里闪过一丝讶然,明显有些不知所措,他微微沉吟着,没有立刻回答。
杜蘅咬紧了唇瓣,泪水蓦然冲进眼眶。
不知从哪里泛起一丝酸味,无隙可钻,锲而不舍在弥漫在胸口,涨得她难受之极。
慧智又是慌乱,又是稀罕:“好好的,你,你哭什么呀?”
杜蘅侧过身去,抬起袖子,飞快地抹去泪水:“眼里,突然进了砂子。”
“哦~”慧智有些疑惑,本能地靠上去想要帮她吹,但刚挨了她一巴掌,心有余悸,到底不敢造次,抬起手终究还是垂到了两侧:“不要乱揉,要不,我帮你拿点水来,洗洗?”
“不用了~”杜蘅迅速收拾好情绪:“好了很多。”
“那就好~”慧智松了口气。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呃~”慧智犹豫了一下,道:“我没见过你,只听人提起过。他说,如果有朝一日你遭遇困境,勿必加以援手。”
令他意外的是,她要求的,是拜他为师。
外公,一定是外公!
杜蘅的心脏蓦然狂跳起来,好容易才克制了情绪,颤着嗓子问:“是谁?”
慧智脸上显出为难之色:“我对他发过誓,绝不泄漏有关他的任何事情。”
“好,”杜蘅迅速换了角度:“我不问那人的情况,我只要你告诉我,最后一次见他,是什么时候?”
“三年前,”慧智想了想,用极好听的清淡声音道:“我云游到大齐和大楚的边界,在一个小村落遇到他。”
“不可能!”杜蘅脱口而出:“外公八年前就过世了!”
“外公?”慧智茫然。
“顾洐之!我外公是顾洐之!”
慧智眼中先是闪过惊讶,继而浮起同情之色,叹息道:“你外公既然已经过世八年之久,那就绝不会是他了。”
“那会是谁?”杜蘅嗒然若失。
这个世上,除了外公会细心呵护,还有谁会替她考虑如此周全?
慧智若有所思,柔声安慰:“顾公一生,活人无数,定是哪个曾受过他恩慧的人,投桃报李,回馈于你。”
杜蘅咬牙,不肯死心:“那人多大年纪,什么样貌,哪里口音……”
慧智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按着额头,眼里流露出痛苦的挣扎,良久,低低嗫嚅:“对不起~”
杜蘅默然不语,伤心溢于言表。
“人死不能复生,请节哀顺变~”慧智低眉望着她,悠然一叹,声音绵绵邈邈,象微风拂过树梢,在叶尖穿梭往复,最终低不可闻。
杜蘅强打精神,勉强挤了个笑容:“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似怕他追来,仓惶起身就走。
“等等~”慧智瞥到桌上书本,抄在手里追上去:“这是些五行八卦的入门之作,你习过医术,对阴阳五行相克应该不陌生,学起来不会太难。歧义之处,我都做了标注,若还是不解,随时来找我。”
杜蘅不答,只捏紧了书页。
“还有,”慧智迟疑片刻,道:“初七心智异于常人,待她请多一些耐心和包容。”
杜蘅讶然抬眸:“你也发现了?”